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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6点钟,开饭的时间到了,在堆满水泥钢筋的一间大房子里,上官致远已拿着饭盆夹杂在一群乱哄哄的民工群中打饭。无论怎样的心理不平衡,他还是只能按照自己的生活轨迹来运行。
“致远,大学应该快开学了,什么时候我们去玩一下?”孙中第除了干活和上官致远是搭档外,吃饭也在一起,平时跟上官致远谈得最多的是去各个大学玩的事儿。“‘才女在武大,丑女在华农,美女在华师……’还是去华师玩,华师好大,里面的女孩漂亮极了。”
“你看我们这样子,去大学里玩还不被撵出来?”
“那要是去了,得整身漂亮点的衣服。像武大是开放式的,每年去看樱花的人特别多。”孙中第说着朝工地边上一个卖啤酒的小贩挥了挥手,那是一个四十开外的女人,她佝偻着身子,把啤酒开好后拎了过来。
“你去湖北大学找蒋雯雯,碰到人了吗?”坐在砖头上的上官致远恹恹地说。
“不巧得很,蒋雯雯得了肺结核去武汉市结核病医院去养病去了,后来我就到了武汉化工学院找了一位同学玩。哦,对了,我在石牌岭那儿碰到金欢欢了,她说是在一所民办的东湖大学读计算机专业,今年已经毕业了,她是去拿毕业证的。”真是好事不出屋,坏事传千里。金欢欢自从高考偷改别人的试卷后就出了名,现在连孙中第都认识她。
孙中第跟上官致远还谈过在沙洋苗子湖监狱服刑时的事,说他当时在那里还当过文化教员。上官致远却对自己在部队里的事三缄其口。
然而,孙中第去武昌找蒋雯雯的事却印在了上官致远的脑海里,他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他决定去武汉音乐学院找米琼,无论怎样去见她一面。可是自己不是决意不和她交往了吗?人家是个大学生,还要读研究生,你一个乡巴佬去找她干嘛?和她见了面该怎样说呢,就说自己已经回来了在工地上做苦力?想到这里,上官致远于是又打消了去年米琼的念头。但是他想去长江大桥想去看黄鹤楼,于是他决定和孙中第一起去。
翌日早晨,上官致远在堂叔那里要了点路费,特意换上了姜菲给自己买的白色衬衫,还有皮鞋,下身则是部队里带回来草绿色的确良军裤。这样,上官致远显得比以往精神了许多,咋一看去就是那种退伍军人的装束。孙中第在外面做工的时间比较长,穿得比上官致远时髦,上身是一件颜色鲜艳的t恤,下身穿的是那种修身的牛仔裤,外加雪白运动鞋,穿行在工地上怎么也不像个民工。
在去黄鹤楼的路上,孙中第就说,那地方他去得多,不过可以陪上官致远去一下。在龟山南路,两人下了车,远远地可以看到龟山电视塔塔身的电子广告屏幕“中国电信”四个高亮大字递次闪烁。长江大桥上,“烟雨莽苍苍,龟蛇锁大江”的雄浑气象展现在上官致远的眼前,他驻足俯视着江面,宽阔的江面上混浊的江水打着漩涡,翻着白沫,拍打着两岸滚滚向东而去。大桥上有许多锁,有的已锈迹斑斑,有的却是刚放上去不久,而那钥匙肯定已被主人抛向江底。看到锁,上官致远想起和米琼在华山金锁关两人锁下的那把爱情锁,那钥匙被他和米琼抛向了深谷。曾几何时,上官致远梦想着和米琼能在江城牵手,漫步在长江大桥上,可不曾想自己却是在穷途末路之时和漂泊天涯亡命江湖的孙中第游览了这里。壮哉,大武汉!伟哉,大武汉!孙中第张开双臂高声喊叫。终于到了,这就是米琼相片上的黄鹤楼,上官致远心里说。“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唐诗人崔颢在这里留下了脍炙人口的千古绝唱;“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烟花三月里,李白在此送别友人孟浩然;“青山万古长如旧,黄鹤何年去不归?”诗人贾岛如是感慨。面对这千年黄鹤楼,上官致远心里无比的激动,他暂时忘却了个人的得失,尽情饱览这享誉天下的绝佳美景,领略这段流传千古的厚重历史人文。
“致远,你看那里就是珞珈山,武汉大学就在那里,以前我做梦都想考上武大,可偏偏命途多舛造化弄人,不能光宗耀祖倒也罢了,不曾想招致牢狱之灾!”孙中第说着,一改往日的冷峻,眼里闪动着晶莹的泪花。
“是啊,武昌高校云集,像中南财大、华师大等都是名牌大学,可惜的是没有一所是属于我们俩的。”上官致远像是受了感染,顿时变得分外伤感。他知道按孙中第的实力,考上武汉大学是不成问题的。
“武昌的高校我差不多都跑遍了,虽然上不了大学,去看一下,感受一下大学生生活和学习氛围,也算是对不能上大学的缺憾的一种弥补,寻求心理上的一种安慰吧。”
“武汉音乐学院你去过没有?”
“湖北美术学院我去过,去得最多还是湖北大学,但是武汉音乐学院我没有去过,呶,就在解放路,下了长江大桥就是了。不过搭公交车在那里经过的时候总是没看到,可能学校比较小,所以就不容易看到。”孙中第听上官致远问到武汉音乐学院,有点疑惑,不过他可是听说过上官致远有个要好的女同学在武汉音乐学院读书。最后,孙中第说,致远,要不你去武汉音乐学院。
上官致远没想到武汉音乐学院就是近在咫尺,可他觉得那是另外一个世界。思想斗争了片刻,他决定步行去武汉音乐学院。
走进武汉音乐学院的大门,上官致远感到一种亲切的感觉,他像一个虔诚的教徒用一种顶礼膜拜的心态来看着眼前的一切。是啊!那难圆的大学梦已成为他心中永久的痛,大学校园就是他心中的圣地。
徜徉在武汉音乐学院的校园里,上官致远听到悠扬的琴声和高亢浑厚的歌声,让身临其境的人能感受到一种浓郁的艺术氛围。
在教室的长廊里,上官致远刚好碰到了急着去上厕所的水梦梅。上官致远看到眼前这个留着长辫子女孩,觉得她很有特点,就像京剧《红灯记》里的铁梅一样。他犹豫了片刻还是上前去向长辫子女孩打听米琼。水梦梅看到这个穿着白衬衫和草绿色军裤英姿飒爽的年轻人打听米琼,其时一阵内急的她没来得及多想,只是说米琼在排演大厅里。
原来马上是“十一”国庆节,学院里组织了许多学生在排练节目。米琼、水梦梅还有蓝曼琳等几个女孩此时都在排练大厅里彩排她们集体创作的舞蹈:《紫荆花儿别样红》。
上官致远迈着军人特有的步伐和水梦梅擦肩而过,这时,水梦梅不由回头来看了上官致远几眼,她总觉得这个男青年那种神情在哪里见过。进了卫生间的水梦梅满腹狐疑:难道是米琼的男朋友来了吗?可也不对啊,来了总会有一点预兆,怎么没听米琼提起过呢?再说听米琼说,这阵子部队应该是在忙着考军校的时候啊。最后,水梦梅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心想不能看到一件草绿色的军裤就断定人家是当兵的。
打听到米琼下落的上官致远并没有马上去见米琼,他在学院旁边的小树林中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了下来。一会儿,米琼和一群女同学出来了,上官致远终于看到了那让他刻骨铭心的倩影,只见她白衬衣掖在裤子里面,原来的披肩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高高盘起的发髻,这种装束给人一种端庄成熟的感觉。看到米琼,上官致远一阵眩晕,眼泪刷地流了出来,透过朦胧的泪眼,他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在他的视线中移动的米琼。
米琼现在在读本科段,三年的大学生活的确让她成熟了不少。自从去年和上官致远发生了不愉快后,她就心里默默的为他祝福,是啊自己有什么理由去干涉别人的恋爱自由呢。两年的军旅生活中,上官致远应该会碰到他喜欢的人,这也在情理之中,而自己和他远隔千里,其实也只是像朋友一样的通信谈谈人生和理想而已。上官致远此时应该已经考上军校了吧。米琼原本打算去信问问,但出于女孩子那种矜持和曾经受到伤害的自尊,她一直在犹豫……但她哪里想到让她至今牵肠挂肚无法释怀的上官致远此时已来到她的身边,并用一双深情的目光注视着她。
看着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大学生,坐在小树林里的上官致远忽然觉得自己和他们是多么的不协调,在片刻间他失却了去和米琼见面的勇气,他觉得此时去见米琼是多么的不合时宜。他想到自己那天在教院里受到的嘲弄,心里觉得被什么刺痛了一般。望着米琼远去的背影,上官致远心中涌起了一番苦涩的滋味,于是他默默地走出学院的大门。
他漫无目的地向长江大桥方向走去,上官致远不明白自己现在为什么变得那样的自卑,在潜意识里早已把自己进行社会角色定位:现在自己不过是在工地上干苦力的民工。
长江大桥上车辆川流不息,美丽的黄鹤楼就矗立在那里。上官致远曾经不知多少次设想自己身穿军校学员服和米琼一起漫步在长江大桥上,而现在当他走上大桥时只能面对无奈的现实:他踏上江城的土地只是为了自己的生计在劳碌奔波,他的理想和曾经的凌云壮志都如同桥下的滚滚江水一去而不复返。
回到汉口工地的工棚,上官致远看到几个民工在打牌,他脸上贴了许多的白条子,孙中第立即围了过去;有的民工则躺在床上翻看路边书摊上买来的黄色书刊。
时间就是这样的在流淌,一切按照它的的既定规律和模式在运行。
“发钱了!”一天堂叔拿着一叠钞票进了房间,房里顿时沸腾起来,大家欢呼着领到了用自己的汗水换来的三天才发一次的10元生活费。
这些民工都是来自农村的未经世面的老实巴交的农民,来到大武汉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见啥都稀奇,他们身上没有一分钱照样会满街乱转,现在身上有了钱,大家都在房里呆不住了,最后堂叔提议去滨江公园里玩,上官致远便叫上了孙中第。
滨江公园靠近江边,一到晚上人很多。江边上有许多大人和小孩在放风筝,有的则躺在凉椅上纳凉,有在跳舞的,还有唱戏的,一派热闹的景象。而卡拉k的歌声此起彼伏,大都是流行歌曲。
上官致远一进去就跑到一个书亭旁翻看起来,孙有福则以一种教训的口吻说:“别老去翻书,书再看得多也不顶用,都快奔三十了,还是挣点钱管用,早点娶个媳妇,你父亲收养你还不是指望你能给他续个香火……”
孙中第则说:“上官致远,你不是喜欢唱歌吗?走,去露一手,明天是休息日,今晚上就别睡了。”
“百灵鸟从蓝天飞过,我爱你中国……”这时上官致远听到不知是谁在唱那首他熟悉的《我爱你,中国》,随着旋律响起,上官致远沉浸到往日的回忆中。
那是93年的下半年,富川县举办纪念***诞辰100年文艺汇演,米琼当时代表富川完中上了一个节目:女声独唱——《我爱你,中国》。上官致远那天为了一睹米琼的舞台风采,在电视机前一直等到凌晨的两点钟才看到米琼出现在电视直播画面中。而第二天的一大早,米琼带着演出的疲劳和喜悦把别人送给她的鲜花送给了上官致远。
“来唱支歌吧!想当年你父亲和我爸在戏台上是一对生死搭档,富河村他们已经是昨日黄花,我们可以再续辉煌,来,咱们也来一回!”上官致远经不住孙中第的撺掇便拿起了话筒。
上官致远原本想独唱一两首部队歌曲,像阎维文的《小白杨》或郁均剑的《什么也不说》之类的歌,不知出于什么缘故,上官致远现在特别怀念军营里的生活,或许失去的东西都是那样的可贵吧!可孙中第说香港回归时的直播我没有看,咱们唱首《拥抱97拥抱香港》吧!
“一只红香炉啊,漂到铜锣湾,变成了今日的香港……”这是首男女对唱的歌,上官致远那充满磁性的男中音响起来。
“一块五彩玉啊!飞落香江边,变成了美丽的香港……”孙中第接着模仿着女声,倒也惟妙惟肖。
可能是他们的歌声打动了人们,亦或许是这首歌唱出了所有中国人的心声吧,周围围满了听众。歌声在继续,到男女合唱的时候:“一个梦做了一百年,一百年经历了多少风霜……拥抱1997紫荆花在祖国百花园开放,拥抱1997拥抱神州这轮圆满的太阳。”
“啪啪啪啪……”歌声刚完,四周里响起热烈的掌声。可站在旁边的孙有福有点嫉妒地说:“歌唱得好顶个屁用!还不是在卖苦力。”
这时,卡拉k厅老板把电视打开了,电视上刚好在重播香港回归时的新闻。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到了!”看到电视屏幕上那在香港上空悬挂了百年的米字旗颓然降下,接着五星红旗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声中冉冉升起,滨江公园里所有重温这一激情时刻的人都欢呼起来,人们暂时都忘记了个人的忧愁和烦恼,心中有的只是骄傲和自豪。上官致远和孙中第也激动地抱在了一起,此刻每一个炎黄子孙都感到无比的荣耀,百年耻辱一朝雪,这是让每个中国人都感到扬眉吐气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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