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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根正这几天心里颇不宁静,他是让儿子给急的。
先说赖天阳,菊子流产后,肚子就不见了动静。他就纳了闷了:这夫妻俩一直呆在一起成双作对的,为啥就怀不上呢?他可是指望着天阳给他生个大孙子啊。如果说赖天阳生孩子的事情可以从长计议,那小儿子赖天光的事情就迫在眉睫了。
这个赖天光和他哥一样也是不让人省心,读书比他哥差得远。唯一身体比赖天阳强壮一点,眼睛没有近视。自从他少林武校毕业以后,就在家里闲着。后来,不知咋的和唱花旦的戏子孙有义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孙中第混到了一起。
孙中第是什么人?整个孙家湾,不,整个富河村,应该是整个阳辛镇的人都知道,用刀捅过人,坐这牢;还有你说他和孙有文家小女儿孙映雪那事,丢了八辈子祖宗的人。后来,听说他在浙江金华当“贼头”,也不知怎么的,就把赖天光拉下了水,硬是在106国道做起了车匪路霸。
遭到打击后,孙中第亡命天涯,听村里人说,先是在武汉和上官致远在工地上做,后来就不知所踪了。可是,儿子赖天光无路可逃,居然跑回家了,这一阵子一直藏在家里。也不知怎么回事,公安就是咬住赖天光不放,说他是主谋。儿子天光在家里藏匿了几个月,吃喝都是送到房里,但不知谁走漏了风声,半夜时分,警察进村抓人来了。那阵势,赖根正至今想来都心有余悸,他这当了半辈子支书的老脸也算是丢尽了。
听说来抓天光的来了十几人,他们都把天光当成老虎了,儿子不就是去少林学了三年武吗。
那天晚上,十几个荷枪实弹的便衣警察先在河对面的阳辛镇弃车步行,傍晚时分他们都在河岸边的沿湖奈李林里趴着。等村里人都静下来后,黑压压一大片人,齐刷刷从奈李林里出来了。这一切,被还没有回家的老艄公孙有武看得真切。
警察一到船上,就示意老艄公孙有武别吱声,老艄公黑暗中没看清人,但他隐约感到里面有一个人是黎小牛,还有个短头发的女警。女警察一上船就把老艄公给控制了起来,主要是怕他回村会走漏风声。
十几个警察摸到村子的时候,先在村子河边的一片樟树林里隐蔽一阵子。这时的赖根正家中还亮着灯,开着杂货铺自然比普通村民睡得晚一点。于是,他们决定先派两个人进村摸摸情况。
那个夜晚,赖根正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以往进村的警察要么就是他招来的,再不中,进村得跟他这个当支书的预先打个招呼,唯独这次,警察把他们家围了个水泄不通了,他还蒙在鼓里。
儿子天光也是很奇怪,以往吃喝拉撒在房里呆着能平心静气,可那天就是焦躁不安,像有一种预感就要大难临头。
赖根正家是一幢青砖瓦房外加一间平顶算是有连四的面积,这里的杂货铺就开在那间约有三十多平米的平房里。在满眼土砖屋的九十年代的农村,他家的房子算是最好的。不过,他家又在这间房子后面空地上又准备盖一间两层楼房。
赖根正这阵子特别忙,村子的小学校由于“普九”在建新教学楼,名义是孙有福在承包着做,实际上他作为支书掺和在其中,这其中的猫腻不说旁人也知道。于是,村里那栋三层教学楼还没有盖起来时,他家的二层小洋楼先行封顶了。
从那以后,儿子赖天光时有睡在老房子后面新楼房的简易床铺上。常言说得好,狡兔三窟,这样也是为了安全起见。
就在家里准备要插门落栓,熄灯睡觉的时候,本打算睡在老房子里的赖天光,手里拿着一把带有刀鞘的刀说去新楼睡去,新楼靠着山阴森得很,刀是用来避邪的。这时,杂货铺里来了两个陌生人,说是要买烟。其时,赖根正家四个房门已经全被警察把个严严实实。买烟的两个陌生人也是先行进门探查的便衣。
正准备出门的赖天光一看不对劲,把手里带着刀鞘的刀猛地扔向那两个便衣,刀被一个长得黑铁塔一样的警察给接住。说时迟,那时快,赖天光一个纵身从杂货铺离地一米多高的窗户上跃了出去。这个窗户和一般民居的窗户不一样,它高约1米多,宽约2米。晚上睡觉镶上木板,杠上木栓,开门做生意时才打开,这样显得视野开阔和光线充足。
进了门的两个便衣见一把刀扔过来,有点猝不及防。而外面的十几个警察都守在四个门上,完全疏忽了这个不带窗齿的窗户。
赖天光跃出窗户后就朝后面的新房子跑去,一转眼的功夫就在十几个警察的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有人拔出了手枪,一个声音小声叫道:别开枪,惊了村里的人可不好。
那不是黎小牛的声音吗?虽然黑暗中看不清人,赖根正确定那个健硕的身影是黎大牛的儿子黎小牛。那一刻,赖根正心里恨得咬牙:好你个黎大牛,当年你是移民到村里来的,为了想当村支书和我对着干;现在,你儿子黎小牛又来抓我儿子。
警方的行动失败了,先前在富河村渡口控制老艄公孙有武的女警也过来了。只见黑暗中那女警道:彪哥,这次失手了吧。被称为彪哥的便衣说:今天是行动失败了,不过,得了一把好刀。那便衣把手中的刀拔了出来,那刀在暗夜中闪着寒光。
“你们到到底是怎么回事,抓人抓到我家里来了?”赖根正尽管心虚,还是斗胆问了一句。
“赖支书,多有得罪了,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你儿子回来了你可要动员他去所里自首啊。”说话的是阳辛镇派出所的干警,他是和富川县刑警队一起来的。
“我儿子到底是犯了啥事啊,怎么这么多警察来抓他。”赖根正道。
“这个得问你儿子了。”那警察道。
警察走远了,惊魂甫定的赖根正,才回过神来。
儿子上哪去了,赖婶带着哭腔说,儿子到底犯了啥事,这么多人来抓他?一直提心吊胆的赖婶此时才感到事情的严重。她后悔当初不该让天光去少林寺学武,这学一身功夫回来了,没派上用场不说,尽惹事儿。以前,最多是阳辛镇派出所的人到村来带人,而现在把县里的警察给招来了。
记得有一次,那是儿子天光刚从少林学武毕业回来,在阳辛街上赌博被警察查了,当时赌的人都被抓走了,就赖天光从田畈里跑了。回去的警察说,一只大鱼让漏网了。
后来,阳辛镇派出所的指导员带人来了,他们是开车从106国道过富水河大桥,再从朝阳河过朝阳桥绕到南河片的富河村来的。赖婶清楚地记得警察开的是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车门开着。而当时,那指导员先来找赖根正,赖根正不在家,于是那指导员找了其时已当了治保主任的孙有福,和孙有福站在车门旁叫赖天光过去说话。赖天光一过去,那指导员和另一个警察就把他往吉普车上推。谁知孙有福咣的一声把车门给撞上了。拉扯的过程中,赖天光一时性起指着那个指导员的鼻子狠狠地说:你是不是要老子跟你拼命!于是,那个指导员见抓捕不成就作罢了,回过头来他恨恨对孙有福说,你这治保主任是这样当的!?
本来,赖天光没被抓走,只要不再犯事,派出所也就不了了之了。可是没曾想他后来又犯下了大事,自那以后,儿子赖天光就成了她的一块心病。
老伴担心,其实赖根正也是一样,弄得不好,儿子抓去坐牢不说,自己这个支书也要受牵连。正在老两口闹心的时候,赖天光钻了进来。儿子的突然出现让赖根正夫妇吓了一大跳。
原来,赖天光并没有跑远,他是使了壁虎功藏在家里那口新打的水井里了。
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办法,赖根正想,于是他动员天光去自首算了。没想他话一出口,就遭到老伴的反对:虎毒都不食子,你咋这样心狠?!
赖天光更是一百个不同意,他说得更绝:爹,你让我去自首,是为了保你支书的乌纱帽吧?!
那你这样呆在家里也决计不是个办法啊,赖根正见说不通儿子也无可奈何。
不是刚好给你一个大义灭亲的机会吗?赖天光说。
赖根正见赖天光这般说词,实在是没辙。
末了,赖天光说,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的,我远走高飞。再说这事你也不用那么怕,公安抓人也就一阵风,那是因为那几个跑长途车的车主在拼命的往市里告状,所以刑警队就来抓人了。刑警队抓不到人,那些车主告状告累了自然这事就过去了。再说,阳辛镇派出所那些人,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以为他们真是来抓人啊。只要有钱,他们照样和我称兄道弟。
你可不要得瑟,就算这事情风头你能躲过去,黎家那小子你能躲过?我可是听说他已经调到朝阳镇的二中队来,赖根正提醒儿子说。
这富河村这所以姓氏庞杂,是因为有许多村民是库区移民过来的。这黎家虽说宗族势力不是很强,但凭黎大牛的能力,当年他是和赖根正竞争支书的强劲对手,后来,赖根正当了支书,黎大牛去阳辛镇开了“大牛酒店”并做起了生意。
赖根正总觉得,对黎家不能掉以轻心。
这风水可是轮流转,当年为争支书,自己挤走了黎大牛,一时风头无俩。可是后来,黎大牛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加上黎小牛比儿子赖天阳可是强多了,渐渐这赖家昔日的光耀在黎家面前显得黯然失色。
后来,赖天光和黎家的小儿子黎小龙一起上了朝阳高中,两人也是暗暗较劲,一决高下,但是这两人半斤八两,读书都不咋的,所以一时难分高下。黎家家境好,黎小龙去富川县帮黎大牛打理生意,赖天光则去了少林武校。赖根正总觉得练了一身功夫的儿子天光从个人素质来讲,可是比靠老子吃饭人称“黎小虫”的黎小龙强。这也是赖家二代和黎家二代比唯一让他值得欣慰的地方。
未料好景不长,赖根正心中慢慢滋生的优越感,随着十几个便衣警察的从天而降,瞬间荡然无存。特别是在暗夜中听到黎小牛那刺耳的声音,即便他是来执行公务,赖根正总觉得黎小牛是来者不善,让他心里头一百二十个不好想。
正在赖根正左思右想的时候,赖天光突然道:爹,你刚才是说黎小牛来了?
是啊,赖根正道。
他黎家的黎小牛是能,我奈何不了他,不过,我赖天光也是不好惹的。赖天光说着便对赖根正和赖婶说:你们二老保重,我出去避避风头,顺便教训教训黎家,说完就大步出了门。
你要去干嘛,黎婶闻言大惊失色,可话未落音,赖天光已消失在河边的那片樟树林中。
刚放下来的心又悬了起来,赖根正唉了一声哐啷一声关上了杂货铺的大门。
黑夜中,赖家看似没有了动静,村里开始有人出来探头探脑。这一阵子在忙着盖教学楼的孙有福因为要在工地上守夜,所以睡得晚。警察一来,孙有福就听到了那嘈杂的脚步声,还有村里的狗吠得异常。他趴在不远处的还未峻工的新教学楼顶侧耳细听,才知道是赖支书家出事了。在赖支书的杂货铺旁,已经聚集了三三两两的村民,黑暗中他碰到了已经回村的孙有武,他问,有武老哥,刚才是咋回事。孙有武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这阵势,他哆里哆嗦地说,谁知道发生什么事,来了黑压压一大群人,还有的手里拿着微型冲锋枪。
估计是赖天光给招来的警察,孙有福心想,在温州的时候,他见到赖天光就觉得这人将来是个坐牢杀头的主,说话牛皮哄哄的,酒一上头就说能打得过孙中弟、致远和他三个人。
这回赖支书脸可丢大了,上回阳辛镇派出所来抓天光,还是他眼疾手快把车门给关上,不然天光早抓走了。不过,这赖根正也知道知恩图报,让他承包了村里这栋教学楼。可是这癞痢头也太黑心了,教学楼没有做起来,他家的二层小洋楼就封顶了,羊毛出在羊身上,那些砖头砂石、钢筋水泥哪一样不是从这里刮蹭下来的,这样一来他赚的就少得可怜了。想到这里,孙有福居然有种幸灾乐祸的快意:这癞痢头平日仗着他文有赖天阳,武有赖天光,觉得自己就是土霸王,在村里是呼三喝四的,背地那偷人扒灰的事就没少干!据说,他暗地里和中秋他娘有瓜葛,只是苦于自己没有证据,再说,有些事得仰仗他,自己也不敢轻易跟他翻脸啊。但就凭这一点,就得煞煞他的威风,让他知道这富河村不是他赖家的天下,这不是还有黎家治得了他吗!?
村里人在外面三三两两议论纷纷的时候,赖根正其实没有睡,他熄了灯隔着杂货铺那个镶着木板的窗户在侧耳听着呢。
这一夜惊魂注定让赖根正彻夜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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