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怀心思的两人,随着灵儿回到了栈。灵儿带来的大夫,检查了下大家的情况。开了几副补血的方子,拿了症费,便拍拍屁股走人了。
看着大夫号号脉,开开方子就跑路的行为,郑昊在心里将他狠狠的骂了一顿。在他看来这样严重的伤口,最起码要消毒,处理伤口,每天重新换药吧。这样最基本的常识,难道不是应该是每个医生都应该要嘱咐的吗。
郑昊看着不停在咳嗽的铁牛。眼前的这个汉子整个人消瘦了一圈。伤口处,时不时的渗着血水。脏兮兮的绷带,从来就没有更换过,绷带粘着伤口,感觉时刻都有感染的危险。而烦人的苍蝇若隐若现的在伤员中间来回纷飞,如何驱赶都不舍得离去。
郑昊虽然不懂医术,但基本的医疗常识还是有的。他转头对着准备去抓药的灵儿,郑重的说到:“灵儿先帮我买些烈酒来,越烈越好。另外带点干净的绷带来。”
“别闹了,日天小兄弟啊,我急着去给他们抓药呢。而且现在也不是庆祝的时候啊。”灵儿幽怨的看着郑昊,有点无奈的说到。
郑昊一脸严肃的继续说到:“如果你不想这次出镖,最后回到你们镖局的,只剩下我和你的话,那就相信我,赶快去买我要的东西。”
灵儿半信半疑的,将郑昊需要的东西买了回来。此时的郑昊正在一个火炉前,拿着一块烙铁在烤火。郑昊看了眼满载而归的灵儿。便放下烙铁,走到铁牛旁将他的绷带取下下来。随着肮脏的绷带被一圈圈的取下,一个散发着恶臭的伤口出现在了大家的眼前。
看着严重溃烂的伤口,宇文阐皱了皱眉头。对于郑昊和他刚刚交流完的,处理伤口的方式,他本就是半信半疑。再看到如此狰狞的伤口,就更加深了他对郑昊的怀疑。
而此时的郑昊没有犹豫,让铁牛身边的几个大汉,死死按住铁牛。郑重的对铁牛说到:“会很痛,忍住。”
铁牛笑了笑,刚准备回答。郑昊就将通红的烙铁按在了铁牛的伤口处。
“啊!!!”铁牛疯狂的颤抖着。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伴着烤肉的滋滋声弥漫在整个栈,挥之不去。
“快,给我酒。”郑昊收起了烙铁,从灵儿手上接过了烈酒。疯狂的倒在铁牛的伤口处。而此时的铁牛早已停止了惨叫,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牛叔,牛叔你怎么样啊。”灵儿在一旁看到铁牛晕了过去,焦急的对着铁牛呼喊着。
将酒瓶和烙铁放在一边的郑昊,镇定的对灵儿说到:“他只是晕了过去,伤口应该没事了,你帮他上药,包扎下。记得每天都要给他换药。”
郑昊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回头看着一旁被吓得直哆嗦的伤员。郑昊咧开嘴,露出了一个天使般的笑容,恬静的说到:“嗯,下一个。”
处理完伤患,明月也已经高高的挂在了枝头。忙了一天的郑昊此时也是感受到了来自灵魂的疲倦。和宇文阐洗漱了下,也管不了三七二十一,挤在两个晕厥的壮汉身旁,倒头就睡。
“当当当,小心火烛。”夜半三更,窗外传来了更夫的打更声。宇文阐忽然张开了双眼, 感受了下重归自己控制的身体,确定郑昊已经睡着,便起身出门了。
林中的一个火堆上,煮熟的开水在不停的冒着热气。不远处,达摩正如同一座佛像一般,打坐练功。全身隐隐的流淌着金光。
“今日一别,本以为无缘再见,看来是贫僧妄念了。罪过,罪过。”达摩缓缓睁开了眼睛,直视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
“其实,大师你没猜错,只是我想来看看。”宇文阐的身影,逐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也不气,靠着火堆就坐了下来。
“菩萨心无取舍,如大月轮,圆满寂静,即是涅盘。”达摩听完宇文阐的话,重新闭上了眼睛高盛莫测的说到。
宇文阐略一思索,叹了一口气说到:“我并不是很明白,还请大师指点迷津。”
“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达摩继续着,如同自言自语的对话。如果郑昊现在醒着,一定会冲过去对着他一顿胖揍,真的是太能装了。
宇文阐听了他的话,看着眼前的篝火,若有所思。“叮铃。”插在地上的锡仗,无风自涟。如同活物般颤动了起来。
而在宇文阐的胸口,一道绿光透体而出,瞬间光芒万丈。宇文阐莫名的拉开胸襟的衣服,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块“苏醒”过来的玉佩。
“呀,我怎么在这里,什么情况,我走错片场了吗。”这时郑昊的声音,从意识里传了出来,但转眼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
晕乎了许久,郑昊才看到火堆的另一边,打坐的达摩大师,瞬间大汗淋漓。一边喋喋不休的在心中骂着宇文阐。一边迅速的往后挪动。但宇文阐并不想走。一把拉住了不远处的锡仗。
在达摩的眼中,眼前的这个孩子无比的诡异,如同自己在和自己拔河一般。
“宇文阐你想害死我啊。”郑昊看着宇文阐的举动,恨不得把自己一刀两半,然后各走各路。
“昊兄,你冷静点。大师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宇文阐笃定的说到。
达摩大师看着眼前莫名自动化的两个物件,杏目圆睁一声厉喝。丛林中的活物瞬间作鸟兽退散。而锡仗和玉佩如遭雷击,瞬间如同“死了”一般,沉寂了下去。
四周重新变得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火堆的“噼啪”声。达摩大师活动了下枯瘦的双臂,缓缓的站了起来。走向了郑昊和宇文阐。
被达摩近距离的那么吼了一声,郑昊和宇文阐脑子里嗡嗡作响。在头晕眼花间,郑昊看到眼前的老和尚慢悠悠的走了过来。瞬间如梦方醒,焦急的说到:“那个,我说大师啊,喊那么一嗓子你也累了吧,要不你还是坐下,喝口热水润润嗓子?”
达摩走到惊魂未定的郑昊面前蹲下,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胸口的玉佩。似乎触及了某些回忆,眼中不时的有画面闪过。
郑昊和宇文阐看着如同定格的大师,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过了片刻,达摩回过神来。一屁股坐在了郑昊的身边,悠悠的说到:“在无间地狱中,有一位希望救度地狱众生的地藏王菩萨。传说他左手手持玉珠,右手手持锡仗。每当需要将恶鬼送入地狱时,他左手的玉珠就会将其吸入。所以,大家认为他的玉珠是连接恶鬼道的法器,也称它为噬魂珠。而从远古时期开始,每当有天灾人祸降临,都会有噬魂珠现世。”
转头看了看郑昊,继续说道:“而持有噬魂珠者,时而化身菩萨,救苦救难,利国利民。时而化身地狱修罗,哀鸿遍野,万里荒芜。”
听完老和尚的话,郑昊不禁在心里和宇文阐对话到:“我里个乖乖,听到没有,似乎要有大事发生啊,我们要不还是快点找个桃花源,避避世,躲躲灾?”但回答他的,再次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妈的,你个死鬼能不能靠谱点。每次都这样不声不响的一走了之。”郑昊如同一个欲求不满的怨妇疯狂的在心中叫骂着。骂着骂着,他忽然不屑一笑,轻声说到:“呵,男人。”
“???”在一旁静静等待的达摩,听到郑昊莫名其妙的一句总结,瞬间问号脸。感觉到自己的失态,达摩老脸一红。挠了挠头,问出了那句出现多次的对白:“听我说完后,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听到这句话,郑昊莫名的炸毛了:“老子能有个毛线打算啊,你莫名其妙给我安排了一个非神即狼的身份。老子明明一个平民,你觉得我能拍什么身份出来?你这不是逼我贴脸吗。”
达摩也算是活了半辈子的人了,自认也算是学识渊博。从来只有他讲话别人听不懂的,今天竟然第二次听不懂别人在说什么。但大师毕竟是大师,思考了许久,虽然还是没有想明白郑昊在说什么,但大师精通佛理,早已学会了“放下”。强忍着好奇,达摩大师淡淡的继续问道:“那,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郑昊一听,瞬间来了精神:“那个,你何时去嵩山啊?门派名字想好了吗?没想好的话我有个名字,你可以先拿去用啊。对了对了,最重要的是,我们那么有缘,你要不就把《易筋经》,《洗髓功》先行传给我呗。”
达摩听完,佛心险些失守。就在他心神不稳的时候,不远处的灌木丛中,杀出了一条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拳攻向了达摩的面门。
感觉到拳风抚面,达摩心中暗叫不好,但多年走南闯北的经历,早已练就了一身,随机应变的本领。他运起铁掌,抄起火中的水壶拍向了近在咫尺的人影,来换取一丝喘息之机。
但对方明显也不是等闲之辈,被热水淋头,也丝毫不惧。冒着热气一往无前的一拳击中了达摩的面门。
“咔嚓”一声,达摩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似的,飞了出去。但在空中的达摩,犹如一根羽毛般连续翻转,稳稳落地。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郑昊回过神来,见鬼一般的瞪大了双眼,原本坐在一旁的达摩瞬间变成了一个全身缠满绷带的怪物。活生生的一出木乃伊归来啊。而先前还道貌岸然的达摩,现在已是一脸鲜血,披头散发的站在不远处。
“我说朋友,你那位啊,不介意我稍微离远点吧,我怕打扰到两位。”郑昊两步并一步的,跑到了危险区之外。
木乃伊并没有管郑昊,唯一露在外面的双眼,因为被沸水烫伤,眼皮上满是水泡。虽然视野有限,但他还是紧紧的盯着面前的达摩。微微迟疑了片刻,他用奇怪的嗓音略有得意的说到:“师弟,好久不见。看来你过得并不怎么样啊。“
达摩迅速的点了身上的几个穴道,原本七窍流血的情况,瞬间就好转了。他擦了擦眼前残留的鲜血,在一片鲜红中锁定了眼前的身影。看着眼前最熟悉的陌生人,他有些无奈的说到:“师兄,我已自愿离开,远赴中原。就是希望能够离开那些是是非非。你这样穷追不舍,可是犯了痴戒啊,罪过罪过。”
木乃伊听完达摩的话,忽然颤抖了起来,怨念从绷带的缝隙间,肉眼可见般的不时传出。他一字一句的说到:“你是走了,但你带走了我最想要的东西。而且,我为什么会这样,还不是被你和那老鬼害的。”
达摩先是默不作声,接着他的声音,如同浩瀚佛经般撞击着木乃伊:“你是自作孽,你贪念过重,师傅想让你能够自省。你却不知好歹,谋害师傅。师兄!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木乃伊本就心中有鬼,看着眼前的达摩,如同金佛般,颂出连连天音,瞬间被震慑的心神失守。当他回过神来,已经没有了达摩和郑昊的身影。
达摩化身猿猴,一手持着锡仗,一手搂着郑昊。敏捷的穿梭在树林之间。忽然郑昊感觉似乎下雨了,他摸了摸飘洒在头顶的雨水,发现是猩红的。他抬头一看,达摩之前止住的伤口,又开始喷涌了起来。
来到一条汹涌的河流旁,达摩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他半梦半醒间,将一个物件塞到了郑昊的手中。接着,指了指远方,便昏死了过去。
忽然身后不远处,一声爆喝响起。郑昊暗叫一声不好,心想:那木乃伊定是追过来了。看了看处于昏迷的达摩,郑昊把心一横,将自己的腰带取下,把达摩紧紧的绑在了自己的身后。咬了咬牙,跳进了湍急的水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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