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松这边话刚落,围观众人中就挤进来一位户房的小吏,手里纸笔印泥盒齐全,笑眯眯的上前跟林松办交接手续。
那些梁山帮帮众,本来气势就不是很盛,这帮主被人砍断一只手,更是一个个低眉顺眼,不敢看对面那些端着长矛斗志越发昂扬的年轻人。
杨天现在成了围观众人的焦点,有的见过这杨二郎,有的只听过,有的不知杨二郎是谁,不过今日一见,众人见识了。
有人在那喃喃自语,“看来杨二郎两人杀散那杜老虎和钱九五十个手下不是传闻,多半是事实。”旁边有听见这话得,好奇的询问这什么意思,不多会,一个个的都敬畏的看着场中这拿刀的年轻人。
赌坊门口地面上撒了一些赌具,杨天看向围观众人其中一边,站在人群中的许琏朝着他右侧方向努了努嘴,那边地面上有七八个骰子,杨天看似随意的走过去,捡起两个骰子拿在手里把玩,“咦?”
杨天一脸迷惑状,举起手里的骰子,右手俞家刀在其中一个骰子上轻轻一划拉。
“各位,请大家看。”杨天把剖成两半的骰子递给围观众人。
“…这是灌了铅啊。”“作假,绝对是作假。”“这是黑心赌坊啊。”
杨天又划拉了几个骰子,交给那些赌徒,只见骰子里一个个的都灌着铅和水银,本来众人还对林松有一点同情,毕竟人都是同情弱者,现在却一个个气愤的满脸涨红。
“这黑心的玩意,就该打死他。”
“打死他!”“打死他!”
“我…我没有。”林松忍着剧痛画了押,有心辩解,赌坊前三天免费,就是作假也得等到以后啊,不过围观群众可没一个听进去的,证据确凿,这时刘楚跟徐云堂两人早偷偷从后门溜了。
“各位,听我一言。”杨天举手示意大家安静,“金钩赌坊暂时只有马家村一家,不过请各位放心,今年十月之前,县城必有金钩赌坊的分号,各位也看见了,我们赌坊从不弄虚作假,公平买卖,已经有客人在赌坊里赢了上百两银子而不用担心他的人身安全,这点大家可以去问问去过金钩赌坊的客人,本坊宗旨就是,让各位安心赢银子,其他的,一概不用担心。”
“……”
围观众人开始交头接耳,有那不清楚的跟旁边人打听是不是杨天说的这么回事……
“林松,”杨天提刀走到林松身边,“你的梁山帮,以后只听我的命令,懂了吗?”
“懂…懂了,以后…杨爷就是小的恩主。”
“呵呵,识时务者,活的长,我会派人过来看着你,好自为之。”
这个时候,马京的宅子,后院有三人在那守着一桌酒菜,也不动筷,好像在等人。
马京任大同还有一五十来岁年纪,身形有点干瘦的老者,长着一张马脸,身着员外袍,是吏房老书刘元培。
刘元培看看天色,“这杨天怎么还不来。”
“老刘啊,且稍带,刚才下面不是过来说,已经斩完一只手了。”
“老马,”刘元培脸上有点好奇,“这杨天才十六岁,真就是他自己拳打脚踢出如今这番局面,不是你们两个老的给出的主意?”
马京和任大同对视一眼,任大同笑道“我们两个老家伙懂什么,这赌坊那些规矩,还有那个卷饼饭堂,你以为咱们这些老家伙能想出来?呵呵,老刘,如今咱们要一起发财了,奉劝一句,太尊可不是本地人,而这杨天小小年纪,已经是条大虫,将来更不得了,你要想你刘家继续在衙门待下去,可要看准形势。”
这时,一个上了年纪的家仆匆匆过来,附在马京耳边说了几句,安静的退下。
“简单却有用,周全,周全啊。”马京忍不住赞叹两句,旁边两人问何事,“当场揭发那好运来赌坊骰子作假,你们想想,围观的这些人,本来可能对这林松还有点同情心,这样一来,这好运来赌坊名声就彻底臭了。”
“这是一十六岁少年想出来的,了不得……”刘元培嘴里低声喃喃,心中更加好奇这年轻人了。
“几位叔父,请恕小侄来迟了。”
过了片刻,杨天让马学风带着护丁去马家饭馆吃饭,而他带着狼牙小队来到马京的宅子,小队在前院吃饭,杨天独自去了后院。
任大同让杨天坐在他旁边,“小天啊,来,叔父给你介绍,这位就是户房主管刘元培,老刘,这就是那杨二郎了。”
杨天拱手一揖,客气的道“见过刘叔父,刘威刘兄与小侄兄弟相称,叔父切莫见外才好,有何事尽管吩咐小侄。”
“哈哈,”刘元培拉着杨天的手,一同坐回座位,亲热的道“老马老任在老夫面前,多次夸奖有个少年英杰,今日一见,果然英武不凡。”
杨天任由刘元培牵着他的手,几人寒暄几句坐好,马京举起酒杯,其他三人跟着举起,“老夫这么多年,一直是个直脾气,别的不多说,老刘,以前那点腌臜事,统统过去,以后只要咱们四人同心同德,这潍县大有咱们一番天地在,干!”
刘元培看三人都在看着他,他也不啰嗦,坦言道“以前那点小事不值一提,咱们都是不愿意拍那徐云清马屁才被他排挤,如今老马老任你们发财还拉着我老刘,这就是看得起我,我刘元培在此撂下话,以后在衙门里,誓与两位老兄弟共进退,干!”
“好,干!”
四人一同干了一杯,这就表明以后四人是一个联盟了,至于以后怎么加深关系,这就得看几方的共同努力了。
杨天干了第一杯后,就谢绝再续杯,这让刘元培又高看他一眼,小小年纪就学会控制自己,有前途。
确定关系后,几人聊天越发热络,酒过七八巡后,话题聊到这秋税上。
任大同道“今年不同往年,除了那几家有功名的人家外,徐云清他们那边的份额,太尊今日已经交由老夫,可笑那徐云堂他们还在那暗地里搞些小动作,哼,等收完秋税,就是他们滚蛋的时候。”
“那徐家现在已无功名之人,却占着三里屯周围近万亩良田,妄想逃过缴税,”马京讲到这里,任大同刘元培眼中都有贪婪之色闪过,他接着道“那些地可都是这些年,他徐家巧取豪夺得来的,这次,咱们做为皇差,一定要为民做主,主持公道。”
这话讲的好,一定要主持公道,让这些地落入该落的人手里,三个老头彼此看看对方,脸上都很是兴奋。
“不知县太尊那边,有什么要求?”杨天插话道。
“太尊,”任大同脸色有点阴沉,“他要两千两。”
说到这,三个老头脸色同时阴沉下去,潍县七万人口,鱼鳞册上的田亩为十六万亩,平均亩产一石(一百五六十斤),一石价格是一两二钱,这次他们打算每亩收税两钱二分,一钱二分上交给朝廷,剩下一钱,除去那些缙绅豪强和其他各家,还有将近十万亩,一共发财万两,马京任大同刘元培手下加起来有上千人,虽然大都是些小喽啰,可架不住人多,这就得分出去三千两,剩下七千两,到时还得需要杨天手中武力,帮忙弹压那些大族,杨天表示只要八百两,已经很是仁义了,这就剩下六千两,还剩下四人,这郑元春狮子大开口,什么都不用干,一下就要两千两,他们三人怎么分。
“几位叔父,”杨天不理三人脸上阴沉的神色,“去年太尊分了多少?”
刘元培举起右手,五指张开,闷声道“五百两。”
好家伙,一下翻了三倍,杨天心中有数,他悠悠道“这郑元春有点贪心不足啊。”
刘元培看看马京任大同,两人同时沉默,他知道必须得表明立场了,“老马老任,咱们是自己人,他郑元春虽然帮过我,终究是外人,你们说怎么办吧。”
马京和任大同点点头,等的就是你这句话,马京看向杨天,“小天,我们打算给太尊一千两,你看如何?”
“嗯…小侄认为不妥。”
杨天看三人没说话,等着他的下文,他接着道“要我说,给他八百两就够了,这数目不能到千数上,不然,呵呵,顺便敲打敲打咱们这位县太尊,切莫得意忘形。”
“好,老夫同意。”刘元培当先表示赞同。
马京任大同两人也缓缓点头,是要让这县太尊知道,这衙门里,做主的人,永远不是他。
“对了,小天,这两日,要是那徐家……”
“任叔父放心,他家地小侄不要,到时小侄收五百两辛苦费就是。”
“好,就这样说定,来,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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