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一阵打铁声。
马家村村西头河边,如今已建成一个四面围墙,占地有百亩的工厂,北墙附近密密麻麻一片宿舍,宿舍南面不远,是一片空旷的厂房,约有十几间,东边有一间厂房,马宝正带着如今已有二十几人的木匠在那忙碌不停,主要制作连环弩跟手榴弹,手榴弹如今只供狼牙大队和杨天的亲卫班,连环弩已经供到连队中,如今一个班已有三把连环弩,不过还不够,在杨天的构想中,手下这些家丁的制式装备,要配备长矛,俞家刀,连环弩还有板甲。
西边有一段没有西墙,挨着河边两个厂房,二十多头牛马分成几组,四五十人分工,正驱使牛马拉动尖木桩分别在那当当打造铁制品。
闰二月底,天气还是很冷,这些铁匠却人人额头见汗,其中一个厂房里,里面有两座竖直的烧铁炉,正发出轰隆隆的响动,十几个赤膊光着膀子的年轻人,正在往炉里添着铁料。
厂房门口,赵虎正拿出几套板甲零件,跟杨天说着什么。
“东家,这护膝内里绑着皮衬,配上皮甲裤,加上半身板甲,我想这防御力应该够了。”
“嗯,”杨天同意的点点头,“不能失了灵活,不过赵大哥,如今这学徒已经招了六十多人,这板甲进度要加快,争取两月之内,让我那些家丁人人起码要有一套板甲。”
赵虎信心十足的说道“东家放心,有了这些人手,四月底之前,六百套板甲定能完成。”
“好!”杨天勉励一番,说定,到时定有奖励,之后又去看了看马宝的木匠房,马宝带着三人正在用木捻子仔细的研磨火药。
“阿宝啊,这炸药包一定要密封好,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离火源远一点,注意安全。”
“哎,好唻大哥。”
嘱咐几句,杨天又去看了看养殖场,如今这养殖场比去年翻了一番,成猪数量更是几倍的增长,其中有一半差不多供给杨天这些家丁了,人数陡然翻了好几倍,这伙食压力也是倍增。
在村西头全部看完,杨天和亲卫班骑着马回了杨堡,去年杀马匪缴获了五十来匹马匹,杨天请了快班会骑马的捕头,一月二两银子,教了三个月,杨天他们轮番着学,现在已经骑马赶路不是问题,不过要是在马上作战却是不能,除了朱五,别看朱五矮粗壮的身材,在马上却是如鱼得水,三个月,就已经在马上就跟在平地上一样,挥刀劈砍,闪躲腾挪很是自如。
回了杨堡,已是下午申时末,杨天换了身青布道袍,穿上快靴,打扮一番,杨天带着李全朱五两人,去了马家赴家宴。
到了马家,两个亲卫待在前院,杨天径自来到后院,马云魁马学清马红玉已经在那等着了。
快步跨过正屋门口,杨天笑道“累泰山大人和大哥久等。”
马云魁大气的一挥手“贤婿快来做,这么客套做甚。”
客套一番,几人落座,马红玉喜滋滋的和杨天坐在下首。
杨天敬了马云魁马学清一杯酒,说了几句俏皮话,四人这家宴吃的很是舒心。
吃完饭,撤下杯盘,这回杨天终于坐在了马云魁的右手第一位,马红玉坐在旁边,对面是马学清。
喝了会茶水,杨天掏出一张契约书递给马云魁,马云魁有点疑惑的接过来。
“徐家当铺的契约书?”马云魁惊喜的看着杨天,这张契约书上,明明白白写着转让方的名字,马云魁。
“泰山大人这些年辛苦,小婿只是略表心意而已。”
潍县县城就两家当铺,马家和徐家,徐家当铺比马家当铺生意还好,这两家合并为一家,一家独大最挣钱,马云魁岂能不高兴,他现在越看杨天越顺眼,这女婿,没事就给马家添财。
说笑推让了几句,马云魁也就心安理得的收下了。
“大哥,之前小弟就跟你提过,这棉布的生意,你怎么看?”
杨天看着马学清,等着对方的意见,毕竟马学清以前经常来往sd几府,而且做过丝绸的转卖生意,想必会有些中肯的建议。
拨了几下茶碗盖,马学清沉吟着道“如今这sd六府,已经没了北地棉布的市场,都是江南那边的南布,阿天你要是做棉布生意,为兄建议你先占了咱们莱州府的市场,之后,最好先向东,渗透登州府。”
这跟杨天心中有些想法不谋而合,“哦,大哥具体说说。”
“咱们潍县就是属于莱州府,这南布已经占领济南东昌兖州青州四府,而莱州登州两府,咱们这两府穷,特别是莱州府,购买力太低,离运河也远,南布要是运到这里,得走陆路,这车马费就不少,所以这南布几乎不走这两府。”
说到这里,马学清喝口茶水,润润嗓子,接着说道“此外,为兄让你先占了这两府,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莱州府素有良港,登州府更是有军港,从这两个港口,到时阿天你这棉布生意做大,可以做海外生意,发往朝鲜跟倭国,特别是倭国,为兄可是听说那里盛产金银铜。”
杨天眼睛一亮,‘rb!’他本来以为rb全是从外面买买买,物产贫瘠,没想到这rb竟然盛产金银,这可是全世界的硬通货啊。
杨天一直想让赵虎他们尝试着打造火铳,可赵虎这些铁匠都是民间匠人,不是有个简单图形就能打造出来的,登州府那边是军港,肯定有火器作坊,他得想办法忽悠几个会打造火铳的匠人回来,看来,这登州府必须得去实地考察一下了。
一念到此,“大哥,可否做小弟向导,你我一道,去登州府考察一番可好?”杨天正色的一抱拳。
马学清赶紧虚扶一把,他本来就很看好杨天,何况如今已是自己妹夫,笑道“切莫多礼,你我如今已是一家人,为兄陪着你走一遭就是了。”
“多谢大哥,如此,三日后出发,如何?”
“好。”
…………
紫禁城,乾清宫西南方向不远,一个一进小院,戌时刚到,小院里面正屋点着两盏油灯,屋里摆着三个碳盆,暖烘烘的,身穿大红袍的李进忠,青衣宦官李永贞,还有元旦日跟在王安后面的那少监,三人一壶酒,四碟小菜,正在小酌。
“体乾,切莫难过,祖宗也是为你好。”李进忠给那少监满上一杯酒,安慰着道。
嗞!那少监王体乾猛地一扬脖,干了这杯酒,脸上有几丝怨毒之色,声音尖利的说道“还干爹呢,这些年我为他鞍前马后,做了多少事,就因为区区三万两银子,他就要扒了我这少监的皮,我…老子费了多少劲才爬上来。”说着,气哼哼的又干了一杯酒。
李进忠跟李永贞对视几眼,李永贞小心翼翼的看着王体乾的脸色,“王哥,小弟听说祖宗要赶你去浣衣局,不知是真还是……”
说到此,王体乾脸上怨毒之色更重,“哼,要不是进忠大哥在旁边替我求情,怕是真要去那里养老了。”
李进忠给他满上,似有意似无意的说道“我李进忠这一辈子,最看重义气两字,是我的人,就是拼了我这条老命,我也要保他。”
“大哥仁义一辈子,这没得说,要没有大哥,小弟早已经灰灰了去。”李永贞伸出手背,擦擦眼角,看上去唏嘘不已。
王体乾在宫里打滚多年,哪还不知这两人作态为何,不过这李进忠确实讲义气,帮过他几次,特别是这次要不是他给干爹求情,自己怕是真要去浣衣局养老了,而且他还有那陛下的乳娘做老婆,咬咬牙,王体乾思考再三,罢了,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进忠大哥,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大哥了。”王体乾严肃正色的看着李进忠,双手平端一杯酒。
李进忠心下一喜,今日的目的终于达到了,同样面色严肃的接过王体乾手里这杯酒,沉声说道“体乾,有大哥一口饭吃,就绝对有你一口饭吃。”说完,嗞!干了这杯酒。
李永贞这时给两人分别满上,慨然说道“两位哥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干!”
“好,”李进忠也举起手中酒,“今日我李进忠在此起誓,誓与我兄弟三人,生死与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干!”
王体乾,李永贞同时尖声说道“大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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