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听一下,海风吹过的小小啸声,偶尔有两只海鸟从头顶飞过,只留下几声清脆的鸟啼,啪啦!海水拍打船身的声音。
海面上,航行着两条长有五十米左右的西式盖伦帆船,水手们稳稳站在随着海船起伏不定的宽面甲板上。
“呃!呜,哇!”
船舷边上,杨天腰间绑着绳子,正在那大吐特吐。
“哈哈,初次出海,大多都这样,吐吐就习惯了。”
“唔,马兄你这安慰人的话讲的还真实在。”
擦擦嘴角,杨天这才有闲心打量这艘船是怎么航行的,船身上有四面软帆,两面横长方形两面三角形,长方帆应该是做吃风的作用,三角帆在两边,想必是用作海上转向加速辅助之用。
这船有三层,能容纳的人不少,起码杨天带的亲卫连加上张大牛三个狼牙小队共二百三十三人加上马朝那七八十个手下,两艘船装下还富余。
其他人大多也在那身上绑着绳子,扶着船舷吐的苦水都出来了,孔春花倒是没事人似的,稀奇的来回看个不停。
“马兄,你这船上炮不少啊?”
一个时辰前,马朝这两条船凭着两面绣有登莱的旗帜,顺利的通过登莱水师的关卡,杨天听马朝说,这叫认旗,一面每年要交五百两银子给水师衙门。
刚刚马朝下令,把两侧船舷一直蒙在炮上的帆布去掉,十几门明晃晃的火炮露在人前。
“呵呵,不多,一艘两侧十八门,甲板上一门移动小炮,按咱们大明的规制,四门能打九斤重的,其他都是打六斤重的,小炮轻便,只能打一斤重的炮弹。”
“海外是论磅吧?”
马朝惊讶的道“兄弟好见识。”
触手冰凉,杨天摸着这时代威力最大的火器,开口问道“马兄,这火炮哪里有会造的?”
“这可远了,除了咱们大明外,最近的就是gd(写省怎么会自动生成字母?)那边有个叫蚝镜(澳门)的地方,那里有佛朗机人的火器工厂,生产火炮跟火绳枪。”
‘蚝镜,gd,看来就是澳门了,佛朗机,难道就是葡萄牙?’
心下猜度,杨天笑着问道“马兄对那边很熟?”
“去过两次,差点死在那里,”马朝一脸感慨之色,说道“那边容不下我这种小打小闹的商人,都是大海主的天下,我现在就走走朝鲜这边跟rb平户那边,再远不敢去了。”
杨天好奇的问了问海主是做什么的,马朝回说就是海盗头子,兼做海商,大海主有上千甚至几千条船。
“老弟啊,这朝鲜物产贫瘠,地处偏远,南方那边的海商都不愿意去,可还是有些好东西的,有人参,大木,金矿铜矿甚至铁矿还是有的。”
高丽参杨天有印象,不过大木倒是让他心中一动,“马兄,这大木是不是能做这等海船的那种木料?”
“是啊,老弟想做船?”看杨天一副期盼的表情,马朝笑着说道“别怪老哥泼冷水,有大木是不假,可即便你运回来,没有造船的工匠白扯,而这些工匠大多都在海主手下做活,再有,老弟你要想造船,最好有属于你的港口,不然在莱州港那边,来来往往,只会惹来祸事啊。”
“我为什么看好老弟你这棉布,因为朝鲜那边没有这么上等的棉布,南布背后那些商人根本就看不上朝鲜,咱们去做那是头一份,肯定赚钱。”
“老哥说的有道理。”
点头受教,杨天知道这些事急不得,得慢慢来。
“老哥,几日能到海州?”
“差不多三天(书友们看这时间对不对,我也是查阅后自己算得)吧。”
。
青州府安丘县县城,大中午的,南城区县城最出名的一口香酒楼,客满为患,不光二楼几个雅间,一楼大厅也是没有空位。
“小二,我这边的茴香豆怎么还没上。”
“嗳,这就来了,客官。”
“我要的牛肉切好了没有。”
“来了,您要的牛肉来了,两位果果(哥哥),二位的菜齐活了,请慢用。”
十几张坐满客人的方桌,来来回回三个上菜的伙计,都穿着青布短打,腰间别着条汗巾,在那麻利儿的上菜撤盘。
东边靠墙一张方桌,坐着三个汉子,桌子上摆着牛羊肉,还有盘煮花生,一坛酒,三个酒盅。
脸上左眼角长了个大痦子的汉子得意洋洋的开口说道“老二老三,今妹儿(今天)从刘捕头那得了一两赏钱,果果我请完这顿酒,晚杭(晚上)去王寡妇那里,让那娘俩好好伺候伺候怎(咱)弟兄们。”
“哈哈,好,多谢果果,来,哈(喝)。”
吃饱喝足,三人准备结账走人,痦子男一拍桌子,大声道“小二,过来算算多说(多少)钱。”
一个有一米七八左右,在这时代很是高大的年轻人笑眯眯的走过来“三位大爷,总共两钱。”
痦子男喝的不少,看这小二比他高不少,一脚踢在对方腿弯处。
“哎吆。”小二一个趔趄,差点跪下。
“哈哈哈,狗日的长的含奇高(还很高)。”
“大爷说笑了,俺就是个傻大个而已。”
见小二傻呵呵的陪着笑脸,痦子男这才满意的掏出一块两钱大小的银子抛过去。
眉开眼笑的接过,小二点头哈腰的谢过“谢大爷赏,三位爷走好。”
“唔,”三个汉子耍了会威风,摇摇晃晃的往门口走去,痦子男临出门对柜台掌柜的喊道“刘老本,你这新来的小二不错,会做人,狗日的好运气。”
掌柜刘老本看着在那撤盘子的高个小二,心里也很是满意,这小伙子前几天上门找工作,店里正好缺人,就让他试试,没想到这孩子腿脚勤快,嘴甜,重要的是还会算账,刘老本越看越满意。‘嗯,小伙长的也高,模样也行,要不让喜儿嫁给他?’
高密县城北面十五里处,有个穆家村,村民大多都姓穆,村西头挨着南北大路。
穆家村有户人家有三个兄弟,穆大穆二穆三,传闻这三兄弟早年在东昌府那边做过响马,六年前领着十个骑马的手下,一共十三骑回了高密,凭着这十三骑,在道上做了几次黑吃黑的买卖,手里开始有了银子,置办了一家典当铺,一家客栈,勾结县衙壮班班头,在穆家村强占了村民几百亩地,论实力,算个乡间豪强了。
十月十三日大清晨,卯时刚到,天边露出一丝天光,穆家村村西头一家显眼的一进白墙黑瓦的宅子,十名身着黑色皮衣的蒙面人悄悄来到门前。
“汪,汪!”
宅子里,一只看门狗在叫,一个蒙面人从腰侧包袱里掏出块小孩巴掌大小的东西抛过丈高高墙。
“……吱,呜。”过了一会,看门狗再没动静。
“丙四丙五从西墙翻过去,看好西屋跟西厢房,丙六开门,丙七八十你们三人从东墙翻过去,看住东屋跟东厢房,其他人随我进门,都明白了吗?”
“明白。”
“行动。”
沙沙!三组人分别待命,左右两组不一会用铁钩上了墙,手里有拿连环弩的,有拿俞家刀的,警惕的看着院里。
做了个安全的手势,丙六上前掏出一把匕首,沿着门缝拨弄一会,咯吱一声轻响,门开了。
“走。”
大门口五个蒙面人两把连环弩在两边,中间一人左手拿着三尺方圆的藤盾,右手拿着俞家刀,另两人持着两把长枪,同时左右两组人也相继跳下高墙。
“吭吭!”马厩里有几匹马突然高声嘶鸣了几声,这时两边厢房跟东屋西屋都有些响动,东屋里,穆大是个高壮的汉子,开口沉声道“有点不对劲,老二老三,警醒点,出去看看。”
“好。”
话刚落,外面响起两声惨叫。
“快,抄家伙。”
东厢房当先出来两个汉子,当即被射死,其他人砰砰反关上房门。
“原地看好,二三跟着我,丙六盾牌在前,冲东屋。”
当即,一个持盾牌的在前,一把长枪,两侧两把俞家刀,疾步上前,一脚狠狠踹开屋门,后退两步,屋中刚点的油灯已经灭掉,昏昏暗暗看不真切。
丙六持盾牌在前,后面两个蒙面人掏出火折子,两个半尺长的小火把,点燃后往里左右一扔,借着火光,丙六持盾牌两步迈过门口,来到房中。
咚!咚!
盾牌传出两声沉闷的响动,两把俞家刀已经一左一右紧跟着丙六走进来,面前分别有一收刀后退的汉子。
“喝!”
俞家刀摆起,划了个略高的圆,猛的上前劈下。
啊!一声惨叫,还有一声闷哼,两个汉子一死一伤,这时有一把朴刀迅疾的砍向右边刚使完力的俞家刀,噗呲!一把长枪从俞家刀身后左侧突兀的刺出,精准的刺在对方的胸口。
“啊!”
“大哥,老三!”
短短几个呼吸的工夫,就剩穆二捂着右边肩膀在那凄厉的惨叫着。
穆二惊惧的看着这几个蒙面人“临死前,你们让我死个明白。”对方有盾牌,有长刀长枪,武艺高强配合娴熟,这可不是乡间豪强的路数,他实在不知什么时候他们三兄弟惹着这种强横的势力。
对方那持长枪之人压着嗓子道“还记得吴大梅四姐妹么?”
“你们……是为她们报仇而来?你们是她们什么人?”穆二不敢相信的问道,那吴大梅四姐妹有几分姿色,他们三兄弟是把那四个娘们给奸杀了,可她们只是邻村一贫家百姓啊。
“废话少说,既然承认了,就死吧。”
噗嗤!枪尖刺透穆二胸口。
小半个时辰后,十三具尸体摆在正堂,浇上火油,柴草,几根火把四处一扔。
“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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