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广宁城东边的辽河,宽约十丈的河面上结了厚厚的冰层,此时河边上一片哭嚎声,河边上一排排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辽民在那呜咽着,不远处是一排排持刀的后金兵。
“大汗,阿玛,杀这些汉人,还不如带回去让他们耕地干活,一来有了阿玛的恩典,这些汉人会感恩戴德,二来,此时杀了他们,怕是短期内,我大金境内那些汉人包衣听到消息会逃亡连连啊。”
不远处的军帐内,穿一身锁子甲的黄台吉正在那跟奴儿哈赤劝解着什么,奴儿哈赤攻下广宁周边四十余城堡,获得粮秣无数,来不及逃的汉人也是不少,如今后金饥荒虽有这些粮秣补充,可奴儿哈赤觉得抓这些汉人回去,浪费粮食,还不如杀了干脆。
“糊涂!老八你看看那些汉人,全都是老弱病残,能跑的早跑了,要来何用?不用说了,传令,杀!”奴儿哈赤挥了下手中刀,斩钉截铁的下了命令。
“喳!”
噗呲!噗呲!
近万名辽民血染辽河,黄台吉劝解无果,出了军帐看着远处河边,“嗳,得人心者得天下,光杀解决不了问题啊。”
转身,进了军帐。
。
“春花,朱五,你们此去,首要任务是把那些难民带回来,告诉他们,这里有地方安置他们。”
“是,老爷。”
十四日,朱五跟孔春花带着两排亲卫随船,掩护那些难民撤退。
同时,由登莱巡抚跟总兵两位大人的联名官谕,陶朗先首先出粮一万担,其他大小官员被逼的吐出有几千担的,有几百担的,加起来有三万担粮食,这就是将近五百万斤粮食。
杨天算了一下,照着十万辽民算,一人一天一斤的量,四五十天没问题,陶朗先打算再次开垦岛田,加上登州府各大官绅地主手下缺长工,到时候会安置两万人左右,剩下八万人杨天在对方面前保证会安排到莱州府,同时上密折为他说好话,陶朗先虽有些怀疑杨天有没有这能力,不过既然已经下了决心就没有回头箭了。
“三排长,把这封信带回去,让学风大牛他们要快,明白吗?”
“是。”
杨天写了封信,要求马学风带着去年曾经出过海的两个连队过来,同时命令狼牙来五个小队,张大牛领衔,让已经在杨堡训练的那些水手回莱州府城,通知马朝,那两艘武装商船开向登州军港,同时命令马学清通过商会买粮食,去年五县一州的百姓跟豪强地主日子好过很多,手里都有大量余粮,囤积起来,令手下建筑队全力在马家村附近盖房子,红花商会这只商业巨兽开始运作,发挥作用。
“这八万人,我非得吃下不可。”
。。
二十日下午申时过半,京城皇宫,乾清宫暖阁。
“混账!废物!口口声声,大言不惭!结果谁都不敢去!”
天启皇帝朱由校正在那发着脾气,暖阁周围宫女宦官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这几日,东林党人在朝堂上互相推诿,没人敢去辽地任职,好不容易推出个解经邦,却三次上书请辞,把朱由校气的不行,如今广宁一带糜烂,朝堂上却没一个敢言之人,平时这些学问家可是一个个嗓门不小啊,朱由校真是越发看透了。
“老奴李进忠有要事禀报陛下。”
“…进来吧。”
一身大红蟒袍的李进忠小意的走进来,手里捧个折子。
“陛下,请过目。”
“……好!做得好啊,这陶朗先跟沈有容做得好,”朱由校边看着折子边高兴的坐回龙椅“好啊,不计较个人得失,救援我大明子民,好!”
李进忠看折子收到预期中的效果,心下踌躇,该不该说“陛下,陶朗先跟沈有容两位大人不禁尽派登莱水师救援辽民,而且还派出一支队伍,打算去打一打那后金。”
“好,”朱由校猛地一拍桌面,清秀的脸上有一丝激动“敢跟那些鞑子对着干,光这勇气就可圈可点。”朱由校两下一对比,那些东林党更是废柴。
“本来朝议还想把陶朗先这巡抚给撤下来,哼,如此忠义良臣,要是撤了岂不大谬。”
“陛下说的极是。”
李进忠嘴上应承,心里可没谱,自己因为孙家而运作的这个百户杨天上密折说那陶朗先已经投向这边,言明一定要保他,同时到时会有几十鞑子的头颅奉上,李进忠对陶朗先投向自己这边很是高兴,不过这几十鞑子头……
‘希望孙哥夸赞的这杨天真能杀几个鞑子。’李进忠心中祈祷,就是有十个女真鞑子头,这陶朗先跟沈有容的地位就会固若金汤,而且对他在天启面前的能力也有表现上的加分。
二十六日,已经陆续有五万辽民被接到登州港口,这天,是杨天带人上船的日子,两条武装商船,两条六百料的广船,载着杨天张大牛马学风孙征等将近七百人,目标,金州卫,猎杀杨天跟李进忠说好的鞑子头。
上午出发,当天就到了旅顺口,在北城歇息一晚,第二天一早,留下一个家丁连作为后备,杨天带着将近五百人,背着一身装备和干粮,出发往金州卫城而去。
“这些人脑子坏了不成,那些鞑子不打过来就不错了,竟敢主动出去招惹他们。”北城将兵上下议论纷纷。
有张大牛带着狼牙小队在前方探路,杨天一路所见,尽是荒弃的庄稼地,后金当初占领金州卫,一把火烧了这些庄稼,如今杂草丛生。
过了破旧不堪的木场驿,小心的走了两日,已经距离金州卫城不到十里,开始有了女真骑兵活动。
“大牛,狼牙以小队为单位,给我把这些零散的骑兵给清了,尽量抓活口。”
“是。”
北风夹杂着东边海上的强风,吹得金州卫城周边这些长满半人高野草的庄稼地呲啦呲啦的作响。
两个裹得厚实的女真骑兵,骑马驰骋在卫城南边十里内的地上。
一条三尺宽的小径,两边是半人高的野草,再远处一边是光秃秃的树林子,一边是丘陵。
嘚嘚!
两骑先后越走越近,马上骑士警惕的来回看着簌簌摆动的草堆跟树林子。
沿着小径眼看快到了每次巡逻的最南边,两人有点放松,又是无事的一天,谅那些汉狗也不敢过来送死。
刚说笑着,突然前方十丈左侧草堆跑出两个黑皮蒙面人来,两人端着个连环弩瞄着他们。
吁!
两个女真人不慌不忙,勒住坐骑,娴熟的就要搭弓射箭,心中嗤笑“这么远,那诸葛弩能射到这么,这群明狗真怕死。”
就在要张弓的当口,两条绳套突然从两人两边甩出,轻巧疾速的一套,套在脖子上,收紧一拉,噗通,两人身不由己的坠落在地。
“唿……唿!”
女真人边拉着脖子上的绳索,嘴里边呼喝着什么,冷不防绳索往两侧一拖,接着两个黑皮蒙面人走过来,大脚猛踹,双双晕了过去。
“牵着马,带人撤。”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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