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长老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看着安舒竺心里眼里都是沉清的样子也说不出口,遂轻轻叹了口气出了门。
珩门隐世已久,安舒竺自数百年前接任掌门,凭着一双能看透他人命途的双眼令珩门虽隐世却能稳居北方宗门之首,这其中自然是与界门中的地府有着莫大的关系。去年沉清在大明国皇城一战成就凶名,但凡到场的修士被她屠了个八九成,那些能收到尸骸的不过是逃命之中被剿杀的修士罢了,还未来得及赶到皇城的修士后来见到此番炼狱般的场景时差点道心不稳,险生心魔,回去后陆陆续续俱是闭关退出了悬赏。而凶名在外的沉清与中土几家掌门过招时是难分伯仲,后来不知怎的突然掉入虚空裂隙里不见了,而自家掌门出门许久,回来的时候怀里却抱着个女修,那是寸步不离。
万长老看见昏迷不醒的沉清时差点吓得胡子都要被揪断几根,生怕待会儿中土几大门派纠结起来就要朝北域进发直攻珩门。然而安舒竺力压众议,几位长老就这么瞒着门下弟子看着安舒竺将沉清放在珩门中将养了一年多。别人不清楚,那天天汇报工作的万长老可是瞧得明明白白,这安舒竺对着沉清跟宝贝似的,一会儿说说笑笑一会儿满脸阴沉,要不是跟自己说话时神智清醒万长老差点就以为这任门主疯了。
但是看这样安舒竺离疯也不远了,他只求沉清赶紧醒过来,这几家打起来她好歹还能做个战力,虽然凭着自家门主对灵力无感的特殊体质可以荫蔽门下弟子,这也没一个超大乘的仙人好用是吧?
这次派来的人沉清都是熟悉的,中土以归仙宗为代表派出了姜云浩和茜琪两个人,甄渡歌因为明厉帝薨逝而郁郁寡欢,据说是正在闭关,并没有来这里,而茜琪是主动请缨,加上在场许多弟子都证实了安舒竺对茜琪颇有好感,归仙宗方才破例让她跟了过来。除去归仙宗之外,上叁宗公认最为公正的净怋宗和中叁宗的青门宗、下叁宗的五虎宗俱是派了人,净怋宗来了个一身素衣的女修,名为路清,而青门宗与五虎宗来的俱是男子,一个唤作赵密,一个唤作孙壬,这次师门派他们来主要是以谈判为主,因而他们身后并未跟随着其他弟子,五人就被安排住在先前沉清所在的客房旁边,由姜云浩代表众仙门将师门的信札呈递上去之后便在客房坐等珩门主事回信。
茜琪打进了珩门宗门后就显得心思不定,姜云浩看在眼里但并没有任何提点的意思,左右他对这位师妹并没有多少好感而言,想要攀上安舒竺中间还夹着沉清这尊大佛,任谁都能看出安舒竺对沉清有意,她若不收好自己的小心思怕是接下来有她苦头吃,何须自己多费口舌。
果然下午这位师妹就借了珩门的小厨房,前前后后忙了一个时辰端出来一碟卖相尚可的点心,将其放在食盒里施了术法后丢进乾坤袋里,一路向门人打听起安舒竺的住处来。珩门的弟子年前才被沉清上门踢过馆,这时候中土的修士打着莫须有的名头在自家闲庭信步,那简直是再一次往他们脸上踹脚印,于是茜琪碰了一圈明嘲暗讽的软钉子都没打听到安舒竺到底在哪里,心灰意冷之下兜兜转转还发现自己迷路了,当下就想哭出声来。
“这是什么地方建的这么复杂!”她嘟嘟囔囔看着周围如出一辙的建筑,心里止不住埋怨门中的姜师兄,“都怪他!要不是他不肯告诉我怎么走,我怎么会迷路!”
天可怜见,姜云浩确实知道安舒竺住在哪里,然而他们的客房离安舒竺的住处实在有些远,在人家门派内又不能施展御空之术,这姜云浩要是告诉她就得细细画上一幅地图才理得清楚;别说他不愿意,就算他乐意这门中谁知道有没有增加什么阵法,到时候若是被人误以为是归仙宗意图秘密劫走沉清,那整个中土的脸面怕是都要没有了!
然而茜琪想不了如此深远,她跟安舒竺已经一年多没有见过面了,分明上次他还对自己护佑有加,若是时间一久他忘了自己再次跟沉清搭在一起,怕是自己都回天乏术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想起归宗之后甄渡歌在梦魇之际说的话。
归仙宗中女弟子并不多,她跟甄渡歌又是最晚进门的,理所应当就分到了一个房间里。甄渡歌自从回到归仙宗之后便显得精神不振,起初茜琪以为她是被沉清吓的,然而后来门中授课时讲到灵力透支的种种异状之际,她却觉得跟甄渡歌的情形十分符合,心下就有些留意。按理来说经过磨子庄的修养,两人的状态都应该差不离才对,然而甄渡歌体内灵力却突然亏空,这不禁就让她想起了当时在磨子庄一群人冲进来之后的种种情形:起先沉清出去之后两人虽然愤怒但并不慌张,然而在一群人涌进来的刹那自己的灵识有过极短暂的空缺期,待她一晃神就发觉自己周身灵力突然消失,而杨虎一群人将妻儿女子赶回去,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开始准备对她们动手动脚。由于当时甄渡歌喝骂声实在太激烈,加上自己当时又惊又慌,也就来不及细想这件事,现在想想沉清问完杨虎之后的表情,她大概就能意识到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当时是亥时,她正坐在自己床上调息吐纳,准备运行完一个小周天后便去歇息。原本早就睡下了的甄渡歌在此时突然梦魇般呢喃出声,她自然留心去听,却意识到甄渡歌只言片语之间吐露的真相竟跟自己料想分毫不差,心下微惊之际这一晃神差点就导致自己灵气运行失衡,因而她到现在记的也非常清楚。
再次抬头时面前已经没有路了,茜琪郁郁地踏上回廊,准备遇到人之后再让他们将自己带回客舍,然而走着走着她却听到了一阵极低的自言自语的声音,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她便不自觉往发声的房间靠了过去,听到的声音也愈发清楚。
“阿清,你什么时候才醒啊?”
“我知道你想寻回那些记忆,所以我没有阻止你,早知道后果会这么严重我就把你绑在我身边不让你出去了。”
“我错了,你快回来好不好?”
“我现在已经能看到你的命途了,只要你醒过来我便告诉你我的秘密,好不好?”
“阿清......”
虽然只有短短几句,然而茜琪却听得心惊胆战又酸涩不已。
沉清原来真的在安舒竺这里,但是人却一直没醒过来。听得他唤沉清如此亲近,想来这种状态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变成的,该是陪了她很久吧。
很久!只要想到两个人能朝夕相处,茜琪恨不得自己就是那个躺在床上的人。她两手慢慢攥紧又松开,安慰自己似的开口,“没关系,她如今不过是个废人,不能动便是砧板上的鱼肉,终要为修士界的安宁做出贡献的。”
没想到自言自语一样的话却惊动了里面的人,有凛冽的声线破窗而出,“谁在外面!”
茜琪整了整衣冠,将鲜热的食盒自乾坤袋中拿出提在手上,朝着里面道:“安道友,好久不见!茜琪迷路至此,方才听见有人说话才靠近的,不想是安道友你在这里。”
里面传出一阵衣料的摩擦声,接着有碗凳倒地的声音传来,茜琪心下微奇,莲步款款便朝着正门走去,正移到门前时听见安舒竺带着还未散去欣喜意味的话语传来,“茜道友请止步,安某此刻衣衫不洁不便见人。”
茜琪双颊微红,以为安舒竺是因为察觉到自己的到来才感到欣喜,以至于难以自制打翻了身边的物什,连忙开口道:“无妨,安道友什么样茜琪不介意的。”却是没听他的话直接伸手推开了门进到室内。
屋内隐约传来一声极短的闷哼声,茜琪辨明方向,脚步一转就要往内间去,突然被人喝住脚步,“来者是客,茜琪道友若是再不止住脚步,舒竺便要请归仙宗的姜道友亲自将你带回去了!”
他这句话说的又快又急,让茜琪生生刹住了脚步不敢再动,望着内间的眸子里尽是错愕,“安道友......”
安舒竺坐在床前背对着茜琪,隔着珠帘对她道:“擅闯他派门主卧房,归仙宗如今教导弟子已经如此不拘礼节了吗?还是说茜琪道友一直如此行事,连师门教导都不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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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琪:懂了,我就是个没有感情的工具人
安舒竺:茜道友此言甚是
沉清:这货在黑化的路上怎么越跑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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