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姑苏陆家,想必整个苏州府不知道的人也少之又少,无他,只因这两年“老仙会”的名头在苏州府十分响亮,令无数年轻士子趋之若鹜,不同于其他小打小闹的文会,诸如百里文会、拈花文会之类的,但凡能在“老仙会”上扬名的,不止能名满苏杭两地,甚至于有机会上达天听,这种诱惑可不是谁都能抵挡得住的。
袁真带着许仙与那陆府的门子交了请帖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这园子可真大。”许仙感叹,一进门便知晓这陆家的财大势大。
着眼之处,尽皆奇花异草,亭台楼阁,不知几何。
“那是自然,这可是大名鼎鼎的“陆园”,可着姑苏找也找不出比这园子更大的了。”袁真道。
袁真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陆园”,虽然有陆府的下人在前边带着路,但那下人不言语,只是蒙头带路,袁真是个憋不住话的,便给许仙一边走一边介绍园子里的那些不知名的花草。
“这些古昙花听说是陆老爷子特意从云贵一带弄回来的,还专门从大理请了伺候这花的老师傅,可是金贵着呢。”袁真说着,许仙听了忍不住惊叹。
不消一会儿,那下人将二人引到一处庭院前,只见那前方一座三层高的楼宇拔地而起,已经有不少宾客往来其中。
“宴会还要一会儿才开始,汉文,你且跟着我去好好吃些东西,一会儿开了场,恐怕你想吃也没工夫吃了。”袁真道。
许仙反问“哦?这又是为何?”
袁真神秘一笑道“过一会儿你便知晓。”
许仙没有追问,懒得听袁真卖关子。
二人寻一处无人僻静的桌子落座,桌子上面早已摆满了果肴美酒,许仙倒是不饿,袁真在一旁不客气的狼吞虎咽,倒不是他不在乎形象,而是他二人寻到的这处刚好有一顶梁柱给挡住,若不走近些,还真看不到他二人的踪迹。
袁真看来是真有些饿了,许仙只吃了一个果子的工夫,袁真已经吃了半个烧鸡。
“袁兄,你这是多久没吃饭了?”许仙故意问道。
袁真拔下一个鸡腿,朝许仙晃晃,说道“你吃不吃。”
许仙摇头,袁真一通胡吃海塞,将一整只鸡都给吃了,喝了两口美酒,打个饱嗝,擦擦手,才顾得上与许仙说话。
“这几天可是把我给累坏了,老爷子不知道发了什么疯,非要我跟着蔡季一同去苏州大营,你以为我前两日是干什么去了,是吃亏受累去了,我这小身板,可是比不上蔡季那家伙,他如今可是铁了心要弃笔从戎了,这都多久没回过书院了,若不是我去苏州大营,估计还看不到他的影子呢。”
“哦?怪不得我前两日在书院没看见你。”许仙道。
“从昨天出了营到现在,我可就刚刚才算勉强吃了半饱,你是不知道,我这几天整个身子骨都要散架了,今天好不容易有个由头出来,还不得可劲儿的给吃回来,回了营可就没这么好的吃食了。”
袁真说着,还挽起袖子让许仙看了看他那晒黑的手臂,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许仙没说话,因为他听到了有脚步声,应该是有人朝着这边走了过来,而且不是一个人。
许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袁真会意,整理一下仪容,正襟危坐。
“还真是你,崇义兄,好久不见,我刚才就看见像是你的背影,想不到还真是你啊。”
来人有三个,说话的是左首的一人,那人一身白衣,看起来也就二十左右的样子,倒是很热情。
袁真见状,赶忙起身,许仙也跟着站起来。
“原来是徐世兄,多日不见,徐兄风采依旧啊。”
“客气,客气。”
……
夜色悄然间来临,陆园中人声鼎沸,陆园的主人姗姗来迟,倒是宴会上有小厮下人在不停的来来去去,上着酒菜,袁真去与友人推杯换盏去了,许仙乐得清闲,坐在角落里,看着各色各样的人,吃着刚刚由小厮端上来的瓜子,吧唧吧唧,倒是惬意的很。
就在这时,从柱子的一边绕过来一个人,一个年轻的公子哥,他也没问许仙这里有没有人,而是大大方方的坐在了许仙的身边,抓起一把瓜子来,也学着许仙一样,吧唧吧唧的吃着,也不说话。
许仙自然能沉得住气,不一会儿,那公子哥却是先忍不住开口了,“你第一次来?”
许仙点头,“你也是?”
公子哥耸耸肩,“算是吧。”
“一个人?”公子哥又问。
许仙道“不是,跟朋友来的。”用手指了指不远处谈笑风生的袁真。
“哦?那倒是奇怪,你不去跟着人家多结交几个朋友?躲在这里吃瓜子?毕竟来这里的人可大都是抱着不太单纯的心来着,不去认识一些大人物,岂不是可惜?”公子哥说道。
“你不也一样,来这里躲清净。”许仙笑笑。
“我?”公子哥哑然失笑,倒觉得许仙有意思的很,可能是在这种环境中能找到这样不太一样的人,才会勾起他的一点点兴趣吧。
不过,此间终究是繁华名利的角逐场,来了,就难以全身而退。
他倒要看看,这个能让他有些兴趣的年轻人有几分才气。
就在公子哥饶有兴趣的暗暗思量之时,有陆府的侍从在阁外喊一声“陆老爷子到!”
许仙倒是好奇这姗姗来迟的“陆园”主人长什么样子,能有这般大的权势,想必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只见在众星拱月下,一个五旬老翁,身着一身暗红色的华服,从阁楼外走到了此间的大厅中,随后那座无虚席的大厅中声音逐渐消弭。
“哧,倒是好大的派头。”公子哥冷不丁的嗤笑一声,看起来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许仙在旁,也没有过问,他不是一个多嘴的人。
不过“陆园”主人陆如晦长这么一副样子,倒是比较符合许仙心里的形象,不愧是曾经位居高位的官老爷,虽然看起来笑的很平易近人,但还是有一股淡淡的威严,虽然这种威严对于许仙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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