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子黎却坚持:“我可以背你,你不要不信我。”
关默没懂他逻辑点在哪儿:“我没不信你,但……”
“那让我背。”洛子黎一副关默不给他背今晚就蹲在这儿不起来的架势,“我想背你,让我背背,不行吗?”
不得不说,兔子精坚定的撒娇起来关默还真有点招架不住。
俩人个子差不多高,体型其实也差不多,不过关默最近估计是生病有点太频繁了,前几天还发了场烧,身体不舒服懒得吃饭,一小锅粥冷了热热了冷能吃一天半,这会儿瘦的下巴都尖了,下午换衣服的时候裤子尺码还大了,在衣柜里翻了半天才翻到一个皮带扎紧。
皮带扣子是金属的,挺有分量,也很硬,洛子黎背着他站起来的时候,关默能感觉到那个扣子隔着衣服挤压在洛子黎脊椎那儿。
关默记忆中上一回被人背还是学龄前时期,他爷爷背着他在山头上看日出,久远到回忆起来都泛了黄。
这会儿被洛子黎背着,浑身上下没有一个细胞没在叫嚣着不自在,心底还有些不放心:“我真的没事儿,能走,隔着袜子呢不疼,你不至于。”
洛子黎刚站起来的时候还有点儿费劲,但等身体稳了就还好,他不搭理关默的话,只是说:“默哥,抱我。”
关默叹了口气,伸手从背后抱住洛子黎。
往下又走了一段路。
大概率是要下雨了,还是暴雨,老天爷不赏脸,三步一小雷五步一闪电,还没消停几秒钟就又是一道惊天巨雷轰隆而下。
好似要把路边两位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不成体统的狗男男劈了的架势。
洛子黎估计是走的挺费劲儿的,一路上都没说过两句话,但也没哼过一声,生怕自己没守住喉头牙关让关默觉察到他的累。
关默眼睁睁地看着一滴汗从他额上滑下来时,终于开口了:“洛洛。”
洛子黎“嗯?”了一声,脚步没停,继续往前走。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关默突然问他。
洛子黎脚步终于顿了一下,但很快又直直往前走,望着前方,仿佛这条路没有尽头,他再累也不想停,隔了会儿才眨着眼睛说:“我信你。”
关默捏着他:“你信我什么?”
洛子黎声音很轻:“你说什么我都信你,你不说,我也不会信其他人。”
头顶又是轰隆一声,挺响亮,洛子黎后半句的话几乎是藏在雷里的,本来挺平的语气,关默莫名就听出了一点与所有人为敌的气势来。
这股气势是为了他而冲所有人去的。
“你为什么这么信我,你就不怕我也会骗你吗?”关默贴着他的耳朵也很轻的说。
洛子黎终于转过了脸,跟他顶着鼻子对视:“你会吗?”
关默没有说话,两人只是这么无声的对视,呼吸交织在一起,很热,风卷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险焦躁吹了过来,安抚不了人心,反而把心底那股火吹得更大。
——几乎燎原。
「叮咚!洛子黎爽度值-100,目前为负4700!」
“洛洛。”关默终于说话了,他伸出手,拇指很轻柔地在洛子黎浓密的睫毛上碰了一下,划过去的时候手感像羽毛,“我是人啊。”
洛子黎眼皮子颤了颤,垂下眼,没看他。
正想继续往前走,关默却一个使劲,从他身上下来了。手上抓着的东西空掉的时候,洛子黎那颗心也有一瞬空了的感觉,他几乎是没有任何思考,直接转过身。
关默的手却紧随其后地附了上来,轻轻笼罩住了洛子黎的耳朵。
“要打雷了。”关默突然说。
“轰隆——”
天在一瞬间迎来白昼,又在下一秒回归黑夜,洛子黎在那转瞬即逝的闪电里,从关默眼里看见了很温柔的东西。
声音消失在天边的时候,关默的手依然没有放下。
洛子黎看着他,心里压抑的火苗终于在这时烧成了参天大火,他心脏扑通跳个不停,几乎是慌张地覆盖住了关默笼罩在自己耳朵上的手。
像是在摸他,又像是在跟他一起遮住自己的耳朵,躲避雷鸣声。
躲避其他一些在耳边徘徊的东西。
以及某种一涌而上的恐惧。
“默哥。”洛子黎突然喊。
“我在。”关默应他。
洛子黎偏过头,在关默掌心里印了个吻:“我今天去纹身了。”他抓着关默的手,嘴唇贴着微微发凉的掌心,抬眼看向关默,“我纹在了掌心。”
关默手指在他脸上轻轻蹭了一下:“疼吗?”
洛子黎摇摇头,没应声,而是反手握住关默的手,将掌心里的创可贴蹭到关默指尖上:“在这儿,你撕下来,就可以看到了。”
关默低头看了看那块创可贴,还挺新的,但还没完全盖全,边缘露出了一点细微的角,借着路灯,可以看清是黑色的,尖锐的边。
他食指在创可贴边缘轻轻蹭了一下,蹭掉了一点点边,但最后还是没有揭开。
「叮咚!洛子黎爽度-100,目前为负4800!」
“洛洛。”
“你撕下来。”洛子黎低着头,抓着关默的手,“你撕下来好不好?我想让你第一个看到,你撕下来,默哥……你撕了它,好不好?”
关默没有动,任由洛子黎抓着他,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