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看了看关默:“这得看你朋友的恢复情况,他之前伤的太重了,能活下来基本算是成千上百例子中的奇迹,不过没什么大损伤的地方,意识恢复了后续都好说。”
把医生护士一波人送走后,那人拉着椅子挪到了关默边上,关默费着劲儿转动眼珠子去看对方,在一片雾蒙蒙中,耗了半天劲儿才认出来这是他发小。
陈余冬知道关默说不了话,就自己开口:“听得到我说话不?听得到就动下眼皮子——睫毛根儿颤抖下也行。”
关默太想问问现在是怎么个情况,他明明记得自己上一刻还在书里,在路边,被周傅揍了一拳,被系统警告惩罚折磨的疼晕在电闪雷鸣雨势磅礴的大马路边上,怎么这一刻就回到了这儿来。
太迷茫了。
他还没刷正爽度值呢,也还没看到洛子黎……想到这儿,关默就感觉浑身更疼了,满脑子都是兔子精最后那愣着的模样,以及系统那句“负爽度超出数额”。
……得有多伤心难过,才能超出额度。
关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问你话呢,别挺尸,动动。”
半天没得到回应的陈余冬特幼稚的跟个病人较劲儿,主要是关默这鬼门关一趟让他太怕了,好不容易见着人醒了,总想他能多点儿动静,哪怕是动动睫毛也好,能让他觉得关默还是个有生气的生命体。
关默视线这才重新定焦在陈余冬身上,他俩从小一块儿长大,关默太了解他了,知道他在怕什么,说不感动是假的,但莫名就有点想笑,可惜条件不允许。
关默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儿待多久,毕竟系统在他晕过去前说过是“暂时回到原世界”,这暂时到底是十分钟还是十天谁也不知道,也许下一秒他又得回去了。
陈余冬皱着眉跟关默那聋拉着眼皮的眼睛对视了好半天,才终于等到这位大爷赏脸似得颤了一下他那浓密的睫毛。
陈余冬松了口气,接着说:“你说你怎么想的,好端端地去爬什么高山,晚上两天去爬会死吗?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你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劲儿?”
关默给他说得有点懵——他怎么就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陈余冬一口气憋了太久了,这会儿突突突的跟个机关枪一样:“那得亏你遇上个好的、舍得为你不要命的,不然你这一下去咱俩真得八十年后地府相见了。”
“等……”
关默忍不住了,他半天才费劲儿地从喉咙里找到空隙挤出一个字。
陈余冬本来还想继续突突,给他这一个字给打断了,“嗯?”了一声,竖起眉毛:“怎么着,我说你两句还不爽啊?我辞了一个月的工就为了照顾你跟你的牡丹花,还不许我说你两句呢?小心我拿针筒吓死你!”
关默给他闹的头疼,只能用眼睛往他手上瞟了瞟,曲起手指在床上敲了敲。
陈余冬挑眉:“想跟我说事儿?”
关默颤了颤眼皮子。
陈余冬伸出手,关默用了十来秒在他手掌心费劲儿地画了个问号。
陈余冬发挥了他跟关默发小二十年的心灵感应:“你想问牡丹花?”
关默抬起手指在他掌心轻轻点了一下——他是想问牡丹花是谁,他明明是为了取材上的山,因为身体疲劳过度滚下去的,怎么就变成为了牡丹花死做鬼也风流了?
但陈余冬的发小雷达这会儿明显没跟他连接上,说:“昏着呢,人家身体素质比你强的多,出来的时候没你严重,但是危险也没少多少,大白刚就去看他了。”
大白是关默的另一个朋友,虽然没有陈余冬这么要好,但关系也确实不错。
关默废了半天劲儿也没在记忆力搜索出牡丹花到底是哪位,跟他什么关系,然而怎么回忆都搜索不到人影。
他还想再问,然而身体太疼了,这几个小动作几乎用了他所有的力气,脑子昏昏欲睡,他眯着眼看着大白推开病房走了回来,只在脑中留了个残影,又昏睡过去。
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关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走,又或者这一觉下去他又得回去继续做完他那还没完成的正爽度任务……
他本来以为自己挺舍不得的,但一想到洛子黎,又觉得没那么舍不得。
于是当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病房里,边上还是陈余冬的时候,满腔的失望和叹息直接盖住了他的心。
“瞅瞅你那眼神儿。”陈余冬玩儿到一半的连连看都被他气得继续不下去了,指着他,“你牡丹花还昏着,来不了,没法来,所以保不齐你下次睁眼第一个见着的还得是我,赶紧把那满脸的失望收起来,太欠了知道不。”
大白正巧也在,上回关默睁眼他错过了,这会儿见着,还挺惊喜:“又醒了,难受吗?叫个医生吧?”
关默转了转眼珠子示意他不用,动了动嘴,发现这回嗓子没那么疼了,他试着发出声音:“我……”
“又要说话?”陈余冬叹了口气,放下手机,“统共就醒了两回你还不消停,想说什么?还要画吗?有力气吗?”
他把手伸过去,关默食指靠过去,在上面废了半天劲儿,画了四撇,半个字儿。
陈余冬看着手掌心感受了一下:“牛?”
关默冲他眨了一下眼。
大白明显脑子比陈余冬强,试着补全了后面:“牡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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