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说:“默哥,我酒量很好,不怕。”
洛子黎酒量好不好关默不知道,就算想知道也不能是在这会儿知道。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身体太虚的缘故,酒精挥发的太猛了,也太烈了,整个人眼前几乎都是晕的,就这状态,洛子黎真要喝,他还真拦不住。
太难了。
于是他抓着洛子黎的领子,按着他的手腕,也顾不得众目睽睽之下多少人在看着了,哑着嗓音凑到洛子黎耳边,很低地说:
“你要是替周傅喝酒,我会吃醋的。”
“特——别、酸,的那种。”
“请问是您点的酸梅汤吗?”
关默撑开眼皮子的时候入眼的是一片黑暗,身下是柔软又陌生的床,空气是热的,头是晕的,呼吸出来的鼻息更是滚烫的。
洛子黎也没开灯,就那么借着客厅外的灯端着汤走了进来,他没穿鞋,酒店铺了挺厚一层地毯,踩在上面的时候基本没什么声音。
关默刚想说话,就被洛子黎压着亲了一口,带着酸味的热汤被渡进嘴里,关默下意识滚了滚喉结。
尽数咽下后,洛子黎才放开关默,但也没起来,就那么跟关默额头抵着额头。
本就滚烫的鼻息交错在一起,顿时热的仿佛要烧起来。
“这是哪儿?”关默说完才发现自己嗓音有些嘶哑,他动了动身体,把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来后,才发现衣服没在。
洛子黎握住他手腕,在那若隐若现的青色血管位置处吻了一下:“酒店,默哥你醉了,还吐了,吐了特别多,衣服都脏了。”
关默睡过去的时候早没意识了,这会儿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于是他眯了眯眼,说:“真的吗?”
洛子黎嗯了一声:“假的。”
长大了的兔子精也学会逗人了。
到底吐了没关默是真的记不清了,但胃里确实还难受的紧,头也晕,干哑的嗓子在一碗酸梅汤下来后稍微舒服了点儿,只是身上依然没什么力气。
这酒后劲确实大,他酒量也确实差。
时间挺晚了,这间套房楼层挺高的,边上正好是一面单向玻璃墙,这会让也没拉窗帘,一转头就能瞧见满城的灯光和霓虹。
今晚没有下雪,城市的全貌都露的很完整,文明科技造就的现代依然美得让人心醉。
关默裹着酒店浴袍喝完酸梅汤后,绞痛的胃才终于稍微舒服了点儿,但也只是一点,洛子黎把碗接过去后问他:“还喝吗?”
关默摇了摇头,想到什么,忽地问:“你怎么样?”
洛子黎放下碗,没说话,只是转头对上了关默的目光,因为屋里挺热的缘故,他这会儿就穿了件的单薄的黑色打底,床头边上的灯开的很暗,他的五官也被衬的很深邃。
目光也是。
直到这会儿,关默才忽地发现,洛子黎那双深黑色眸子跟他记忆力那双时不时就要红一下的眼睛差距其实还挺大的。
虽然模样并没有变,但里头藏着的东西,看向他时候的眼神,在不知不觉中早就变了。
唯一没有变的大概就是炽热以及毫不遮掩的爱意。
每次对视的时候都能直接烧进他心底。
“我酒量是真的很好。”洛子黎突然牛马不相及地说了一句,“哪怕那三杯酒我全喝了,我也醉不了,我试过,至少要五杯才行。”
关默眉峰一抬,眯着眼看他:“试过?你没事儿试这个做什么?”
洛子黎抓住关默的手,握在手中很轻的捏着指腹,望着他说:“我听人说,酒能解千愁,能忘事,能忘人,醉到深处还能把自己是谁给忘了。”
“后来我才发现这都是唬人的。”洛子黎嗓音发哑,眼皮眨动的时候,睫毛在眼窝处落了层层阴影,像两只蝴蝶忽隐忽现,“你走了之后,我喝了好多酒,记不清多少瓶了,路放说我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了。”
关默没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他。
洛子黎像是想起那时候的记忆,脸上的表情一下垂丧下去,他说:“但是我忘了自己是谁,梦里却还是你。”
说到最后声音居然还带着点颤,关默看着他好半晌,才动了动那只被他握着的手。
然而还没来得做出什么,就又被洛子黎抓住。
力道很大,重的仿佛害怕他下一秒就抽走一样。
“然后我一直喝,一直喝一直喝一直喝,我真的喝了好多,我这辈子都没喝过那么多酒,所有人都说我疯了,我也希望自己能疯了,这样脑子就是空的了,我不用想你,你也不会出现在我梦里。”
“后来有一天,我终于醉了。”
洛子黎低下头,侧脸枕在关默的小腹上,隔着被子,似乎依然能感觉到下边的热度,他仰着头,望着关默的眼睛。
但是距离有点远,他在那双眼睛里,看不到自己。
如同那个梦里。
“我找不到你。”
洛子黎的声音裹挟上了鼻音,颤抖终于愈发明显,他滚了滚喉结,带着细微的哭腔,很轻地说:“默哥,我找不到你。”
“那瓶酒太烈了,度数太高了,我只喝了半瓶就醉了,我什么都忘了,但我又做了梦,梦见了很多东西,很多人,很多地方,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可唯独没有你。”
“你不在雨里,不在太阳里,也不在世界上的每一个地方,我喊得再大声你都不在,你明明说过要当我的星星,可我抬头发现,天是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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