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下意识觉得,自己也可以不用独自难受,独自消化。
那天车内有一瞬的安静。
洛子黎那颗砰砰剧跳的心在即将落下去的瞬间,车忽地一下被拐进了某个死胡同巷口,头顶恰好有个老旧的铁棚盖住,晌午太阳剧烈,车厢却在一瞬之间陷入黑暗。
关默还是第一会主动的、急切地吻上洛子黎,唇贴上来的有些急,碰上的一瞬牙齿相撞发出很轻的一声哒。
这声哒将愣怔中的洛子黎唤回了神,于是接下来的一切都变得炙热起来。
如同两颗炙热的心,在这一瞬紧紧相触。
分开的时候关默借着头顶紧急停车而亮起的车灯,看清了洛子黎略微发红的眼睛,不知道是什么红的,更不知道到底是憋红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那天他们额头抵着额头,躲在晌午时候的黑暗里,像俩只只剩彼此互相依偎的野兽,用力喘息,温柔亲吻。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也许有一个世纪,也许就那么几秒,关默才突然低低笑了一声。
“真的好酸啊,洛洛。”关默声音带着些许哑意地说。
洛子黎吻着他的嘴角,带着鼻音很轻地“嗯”了一声:“醋的特别厉害,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的——酸。”
关默手掌在洛子黎的后脖颈上下搓了一下。
洛子黎感受着关默身上的气息,体温,乃至于掌心和唇角的皮肤触感,哑着声,声音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有些哽咽,带着几不可查的祈求,把脸狠狠埋在关默颈窝间,声音嘶哑道:“默哥,我想吃一辈子你的醋。”
关默顿了一下,半晌才哭笑不得道:“怎么说的我跟个花心大萝卜似得,还一辈子的醋?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啊?”
洛子黎没啃声,只是抱着关默,一边蹭,一边轻轻吻着脖子上的肌肤,没回答关默的话,只是说:“你眼里只能有我一个,也只能喜欢我一个,只能爱我一个,你从身到心全部都是我的,我不会给你机会喜欢上别人,不允许,不可能,也不存在。”
洛子黎抬起头,几乎虔诚地望着他,一字一顿道:“——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只有我,默哥,只有我,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是最爱你的——包括你自己。”
关默没说话,只见洛子黎睫毛微颤地说:“能不能让我一辈子都这么爱你,可不可以?”
关默忘了那天自己是怎么回答了,或者说有没有回答。
唯一剩下的记忆就是车顶的灯终于灭掉,车椅不知何时也被放下,黑暗席卷的同时炙热接踵而至——
外头的鸣笛,行人的脚步,孩子的追逐打闹,街头理发店俗气的串烧流行乐,电线上来来去去的小鸟,整个世界的声音都在清晰和模糊之间来回转换。
直到最后,只剩一片朦胧的梦境。
梦里是洛子黎的脸庞,从两年前初见的兔子精,再到如今抱着他说爱他的洛子黎,一切都没变,一切又都变了。
唯一没有变化的,只有望着他的眼神。
从始至终,无论是平静还是疯狂,是羞燥还是认真,是害羞还是深情,是红,亦或者是深邃,那双漆黑的瞳仁里,永远只有他一个。
也只能看见他一个。
就像洛子黎那颗并不大的心,光是关默一个人,就塞的满满当当,没有半点空隙,再也没有多余的位置放进其他,哪怕是一点点空气。
然而当关默抬起手想要抱住洛子黎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愈发透明,手掌无法控制地穿过洛子黎的身体。
他抱不住洛子黎。
洛子黎也抱不住他。
甚至看不见他。
明明就在眼前,明明是伸手可触的距离,但又隔了那么远,任凭洛子黎如何惊慌失措的在原地张望,手无足措地四处寻找,却仍旧找不到关默。
明明手一次又一次地从关默身体穿过,却摸不到关默。
一切都变得那么突然。
关默看着洛子黎的目光从焦急道不可置信,再到绝望,最后抱住双臂,整个人贴着墙无助地大哭起来。
一声接着一声,那样清晰,那样真实。
每一声呼喊和每一次喘息都化作一柄又一柄锐利的匕首,狠狠扎进关默的心脏,再拔出,再刺进去,直到一颗心血流满地,千疮百孔。
关默试图蹲下身将洛子黎抱在怀里,他张嘴企图告诉洛子黎,他在这里,他没有走,别哭,也别怕,然而喉咙像被什么针扎了似得,剧烈喘息都疼的厉害,更别说发出嗓音。
哪怕把喉咙割出血来,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除了看着洛子黎愈发绝望的嚎啕大哭之外,他什么也做不到。
甚至连抱住他的手都在哭声中愈发透明。
——直至消失。
“默哥,默哥……”
有人在叫他。
“默哥,你醒醒,不怕,我在这里……”
是洛子黎的声音。
……以及是洛子黎的体温。
关默猛地睁开眼睛,只见洛子黎正紧紧抱着他,嘴唇贴在他额发处,像是安抚似得不停地吻他,见他睁开眼,才终于松了口气,担心道:“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关默没说话,只是眯了眯眼,抬起手,微微发凉的掌心碰到洛子黎脸颊的刹那,带着他自己都不易觉察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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