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这语气,还怪我现在才反应过来?
季衡一手握着他掉下来的假发套,拿在手心里看了看,另一手仍然搭在对方的肩膀上,此刻撤也不是继续也不是,略有些别扭道:“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你不坦诚。”
傅凭栏的表情被面具挡了个彻底,镜子里只能看出他的眼神,还有嘴角,他微微勾着嘴角,“问题是,如果我一开始就表明自己的身份,那么季先生,晚上睡觉的时候……”你还会和我泾渭分明吗?
他一开口,季衡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们二人虽有婚约在身,但说到底还没有真的面对面相互认识的机会,属于半生不熟的阶段,就算郎郎有情,那这么面对面也确实有点……
如果一早知道他是傅凭栏,真到了睡觉的时候,犯难的就是季衡了,不分开吧,显得自己太不矜持了,分开吧,又显得两人太生分了,小朋友都头疼的选择题,在大人身上会变得复杂的多。
“看吧。”傅凭栏透过镜子把季衡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你也会为难,而我也会因为你为难而觉得失落,看来你还没准备好……和我同床共枕呢?”
季衡:“……”等等,他们之间不应该是自己主动才对吗,这个人怎么戴上面具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我建议你们医院笔试的时候增加个语文测试,怎么用词都这么……”胆大妄为。
季衡更正道:“我并不是不愿意和你……”那四个字他实在说不出来,光是想着就觉得脸热心跳,血液的温度又开始蹭蹭蹭,“只不过确实会有些别扭,毕竟我们的关系……”
“嗯。”傅凭栏十分理解他,“毕竟我们还只是未婚夫夫。”
季衡又看向他:“……你跟我想象的有点不太一样。”
“面具的原因吧。”傅凭栏十分谦虚地说,“戴上这个面具,我感觉灵魂都自由了,没人在乎我的脸我的荣誉我的过往……而它也不仅仅是面具。”
季衡看着那面具一会儿,本来有的那点别扭立马就释然了,戴上面具更好,相对要安全许多,还有这头发,季衡开始动手,很快把假发套重新给他戴上,“你这头发太长了,不觉得碍事吗?”
“本来更长的,随便剪了几下发现怎么弄都太丑,索性随它去了。”傅凭栏无奈道,“还以为手术刀玩得好,别的刀也能得心应手。”
季衡拿来剪刀给他修理了下,总结道:“你不是刀用的好不好,你是直男审美。”黑长直什么的,还能更明显吗?
两人一时又陷入无言的状态,季衡内心直叹气,真相来的太突然了点,如果不是他假发脱落,季衡会需要再多一点的线索来确认他,现在……
傅凭栏依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然后又拿出来了昨天那本日记本。
季衡伸手拿了过来,“你不是说还回去了吗?”
傅凭栏语气稀松平常:“我刚才路过,顺手又捡了回来。”
季衡没忍住笑了,很想告诉他“捡”这个字不是这么用的啊喂。傅凭栏眼神认真地看着季衡的笑颜,摸了摸自己的面具,也只有戴着面具,他发现自己还能有这幽默的一面啊。
日记昨天已经看过了,但傅凭栏绝不会做无用功,于是季衡往后翻,果然翻到了最新的日记,按照这里的日期算,就是昨天写的。
5月7日。
还有一天就是皇宫宴会了,就要见到她了,我还能赶得及将玫瑰花送给她吗?
这批肥料似乎不好用,我已经很小心了还是没有效果,跟以前的效果差远了,不行,我得抓紧点了,还有十一个肥料,希望会有奇迹发生吧……
可以看得出来瑞蒙的急躁,居然连天气都没有写,而跟他们想的一样,果然肥料就是玩家本身,季衡想到这一点,问傅凭栏,“昨晚有人出事吗?”
“有的。”傅凭栏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把日记本收了起来,这次不用还回去了,“对门死了两个。”
“四个人死了两个?为什么?”季衡想不通。
“我们房间里的那盆茱萸,是那两个人去后院挖回来的……所以……”剩下的话傅凭栏没有说完。
季衡懂了,“所以如果我们要铲除后院的所有茱萸,也得做好这个准备。”
“不怕,反正今晚不会在这过夜了。”傅凭栏说,“我也不用跟你分地铺睡了。”
季衡:“……”总感觉最后一句被强调了。
楼下的厨房里传来食物的香味,对于没什么好食物又太久没尝过肉渣味道的人来说,简直是致命的诱惑,但看着那几大盆还热气腾腾的肉,季衡立刻就想起昨天的那几具尸体还有盥洗室里的白骨,一大早的就吃大鱼大肉……这其中一点联系没有,他不信。
但显然有人很心动,已经在厨房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这是什么肉,我怎么感觉没吃过?”说着他就要抓起一块肉大快朵颐,被同伴拍了一下手背。
“都不知道是什么,就吃,也不怕吃死人。”
“最后一天了,如果不是通关就要被他弄死,我情愿当个饱死鬼,我已经好久没吃过肉了。”刚说完,视线贪婪地盯着盆里其他部位的肉,忽然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刚才分明一口还没吃,立刻扭头吐了出来。
再看向自己手里的肉就充满了惊恐,这回不用同伴说了,立马扔到了一边,躲得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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