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往后退了退,忽然又释然了,她是女巫,原本就不该是人,仿佛刚才只是一场心知肚明的试探,两个人都没有就刚才发生的事再说任何话。
女巫起身的时候,是膝盖先直起来,后背本来还躺在地上,然后是大腿带动臀部直了起来,而这时她的身体呈现出近乎九十度的角,上身直起来的动作,就好像有个人硬生生把她的身体给掰直了。
季衡和傅凭栏此时就躲在一旁的桌子底下,桌子盖着厚重能盖住桌脚的布,留有一丝缝隙让底下的人可以向外窥探又不用担心会被发现。
但是季衡刚才有一个瞬间,看到女巫起身的时候,扭头朝这边看了一眼,不知道有没有看到什么,季衡忽然感觉有些不安。
女巫离开后,女皇又在这里待了很久,才让内心的震荡平静下来。
季衡本来还以为会追不上女巫离开的步伐,但是等他们几人避过巡逻的士兵,就发现女巫根本还没离开,她在花坛边坐着,坐了一会儿才起身慢慢往宫门的方向走。
傅凭栏打了个“停”的手势,轻声说:“她是在等我们。”
陈之妄又观察了会儿,看女巫并没有停下的意思:“真的吗?我看不太像啊,那我们现在不追了?”
傅凭栏看了季衡一眼,“这样吧,我们分开行动,我跟着她去,你们等我五分钟,五分钟我回不来,你们就别跟上去了。”
季衡一听就皱起了眉头,“不行,太危险了,刚才那一幕我们都看到了,她真的是杀不死的,你都说了她发现你了,还一个追上去,不是在送吗?”
傅凭栏知道季衡是担心自己,声音又温柔了几分,“但是副本不可能设置死局,假如我都扛不了五分钟,那就意味着所有玩家都只能止步于此,没有人能活下去。”
季衡第一次觉得,有这么优秀的未婚夫是一件让人很有压力的事情,他说的还都是大实话,让你根本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让我和你一起去吧。”季衡挣扎道,“至少发现问题不对的时候,我能立刻赶回来找人帮忙。”
“那还是带我比较方便。”陈之妄真的不是要打扰这二位互诉衷肠,但是女巫现在已经快走到宫门口了,“哎算了,干脆就一起上吧,不可能全军覆没的,就算……”他想了想改口道,“那徐医生,明朗和萌萌你们留下来吧,我们三个去。”
徐长沛也豪迈了一把:“要去的,直接去好了,全凭自愿。”
这下似乎谁也没话说了,最后还是全都去了。
女巫人就要迈过宫门口的时候,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这感觉,是生怕后头的猎物不跟上来似的。
季衡捏了下傅凭栏的手指,凑近了道:“她还真的是在等我们呢……”
傅凭栏目光紧紧盯着那袭黑衣的背影,“那扇门……有问题。”
一行人在门口处停了下来,他们四处看了看,整个皇宫的守卫都很森严,但是这里——却无人把守,很显然,这已经不是寻常意义上的宫门了。
从这里向外望,女巫一直向前走着,前方的尽头有什么,一眼让人看不出。
大家都发现这扇门的确有古怪,这内与外之间,虽然不妨碍能看的见外面,但是中间还隔了一层什么,透明质地的、隐隐还在不停晃动着的东西,而且渐渐地,女巫的身影开始变得看不清了。
糟糕了,季衡道:“这东西变得越来越稠的,现在感觉像加了东西的果冻。”
“不能这么等了。”傅凭栏刚想动,先回头看了季衡一眼,然后对季衡伸出了手,“把手给我。”
他每次总不想让季衡也陷入危险,但却忘了,对于英雄的家人来说,未知的等待本身就是一种折磨。
季衡闻言,嘴角轻轻的、止不住上扬,依言朝着傅凭栏伸出了手,剩下的人也效仿着,互相之间手拉着手,傅凭栏最后道:“如果遇到什么问题,记得不要慌。”
由傅凭栏开始,季衡第二个,最后一位是徐长沛,这条长龙开始向前移动。
莫名地就开始紧张,季衡手心不停出着汗,傅凭栏进去之前,季衡还专门把手松开在身上蹭了蹭,见傅凭栏盯着自己在笑,季衡无所谓,还用自己的衣服把傅凭栏的手也擦干了。
重新拉住手,季衡握得更紧了几分,“走吧。”
傅凭栏微微颔首,想也知道这会儿表情有多认真,他先将自己的头探了一点过去,应该是这果冻状的幕布太厚,随即季衡感觉到对方牵着自己在往前动作,季衡也一伸头,把脑袋扎进了这果冻里。
本来以为会凉丝丝或者有别的感觉,但是没有,脑袋伸进来一点阻隔和异物感都没有,就好像空气的本来样子才是这样。
可季衡眼前什么也看不见,准确地说是他看不见傅凭栏了,而他立马低头,发现自己的手朝前伸着,但从刚才开始,就已经失去了触感,他伸手继续往前,手指动了很多下,都感觉傅凭栏好像根本不在了。
季衡一慌,慌乱地用手到处抓了抓,又怕是自己在这里面没有感觉,反正也握紧了手,不管里面有没有东西,他身子稍稍后退一点,让他一转头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里。
季衡喊道:“不知道对面是什么,傅……”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他发现回头之后,根本没有萌萌和陈之妄他们的身影,整个世界除了白还是白,茫然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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