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东辰将方才随手从笔记本上撕下的几张空白纸页揉成一团递给陆明低声道:“放个不显眼的地方回来开车。”
陆明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傅东辰的意思,他此时无比庆幸方才是以要扔垃圾的借口打发了佣人,他将傅东辰递来的纸团扔进垃圾袋中然后快步走了出去,待处理妥当后,才回来将车开走。一直到离开别墅的视野,陆明才停下车从一处树丛中拎出垃圾袋回了车上。
黑色的垃圾袋孤零零地立在后座下,不时飘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然而心如乱麻的傅东辰却并没有在意这些,他修长的双手被纯白的棉麻手套包裹着,一枚小巧的录音笔被他捏在指尖。
“傅少……”陆明放缓了车速目露担忧,也不知是担忧傅东辰还是沈然。
“陆明,你说当初我对沈然的父亲见死不救,甚至还落井下石是不是太混账了?”
“傅少,我……”
“你说小然是爱我多一些还是恨我多一些?”
陆明收回目光,沉默地开着车,他知道傅东辰不一定想听他回答,也或许压根就不想他回答。
“你不知道吗?呵——”傅东辰自嘲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
就在今天以前,他始终认为沈然是爱他的,就算沈然从来没有表达过,但他一直以来的行为都透露着这个信息。当初他机关算尽就想骗得沈然的真心,却没想把自己赔了进去,而沈然……
如果一直以来沈然的行为都只是在演戏,目的只是为了复仇,那么,他应该置沈然于何地?傅东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的躁动,那种焦躁、恐惧、失望、愤怒的情绪纠结在一起,让他有种想要冲回去和沈然同归于尽的冲动。
车内的气氛一度的压抑,就在陆明思索傅东辰会处置沈然时他应该怎么保住沈然的命时,那枚录音笔被傅东辰弹进了驾驶座旁的容纳盒中。
“我记得小然救过你一命。”
陆明身子猛的一僵,握住方向盘的手不禁抖了抖。
“这个录音笔是你无意中发现的,我并不知情,当然,我也不希望有第四个人知情。”傅东辰摘下手套扔进垃圾袋中,“一会把这些处理干净,报了恩后,我不希望你再有别的心思,明白吗?”
“是!”
“顺便去把尚武那个秦教练查一下,我要他真实的资料。”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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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拿这东西给我是想证明什么?”沈然转过身,将手中的微型录音笔递到陆明面前,眼中杀意一闪而逝。
陆明低垂着头轻声道:“我这条命是您救下的。”
沈然挑了挑眉,道:“那天无论是谁在车上,我都会救。何况,你又怎么肯定这东西一定是我的呢?”
陆明并没有正面回答沈然的问题,而是说:“最近京城不太平,蒋家的事牵连甚广,不少人都想把背后捣鬼的人抓出来,同时主宅和这边都被人盯着,沈少您还是小心些吧。”
沈然笑了笑,并不搭话。对此陆明并没有在意,继续道:“至于这支录音笔沈少您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权当是报了您的救命之恩,往后,我就不能这么做了。傅少不在,我不能在您房间多待,这就退下了。”
“陆明,”沈然叫住准备开门的陆明轻声道,“你是个知恩的,早些离开傅家吧。”
陆明僵在原地,心里有种难以名状的感觉。当初沈然浑身是血摔倒在浴室的情形还历历在目,而今沈然的这句话无疑默认了蒋家这事是他所为,他不敢去想S市发生的那些事沈然究竟参与了多少,他也能理解沈然想要复仇的心理。只是,他是傅家的人,也只忠于傅家。
“沈少,傅少对您是真心的。”说完陆明径直开门离开。
“真心?”沈然低低地笑了笑,“就怕他不够真心呢。”
这天晚上傅东辰并没有回来,只是给沈然打了个电话说要留在主宅处理些事让沈然早点休息,听傅东辰那语气好像事情有些棘手,只说了几句就匆匆挂了电话。对此,沈然并不在意,只是他清楚的知道,傅家是不能多待了。
蒋家被报道贪污受贿的第二天,京城局势已经有所震荡,蒋家毕竟是有权势的,背后关系盘综错杂。那些能脱离蒋家的恨不得申请远调,暂离这个是非之地;而脱离不了的又想方设法想要保住蒋家,所有人都知道蒋家并不是单纯的贪污受贿才引来灭顶之灾,但是真正原因却是没有人知道。
除此之外,傅家长孙被远调一事也颇受关注,联系到蒋家的事,许多人对傅家的态度就变得微妙起来,谁也不敢保证下一个开刀的会不会就是傅家。
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就在当天下午,又有一部分人因为各种各样的罪名被停职调查,虽然还没有报道出来,但这消息在这个圈子里面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那些被停职调查的,一部分是想尽办法想要保住蒋家的,一部分是远在各地却又和蒋家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的。一时间人人自危,那些原本有些小心思的人也不敢再有任何动作,所有人都知道,蒋家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一连几天,各大媒体都在大肆报道蒋家贪污受贿一直,甚至还把蒋家某个公子肇事逃逸、殴打死者家属、事后蒋家用一笔钱打发死者家属并威胁其不准宣扬这件事报道了出来,一时间群情激愤,网上更是出了各种讨伐贴,纷纷呼吁严惩蒋家。而那些被停职调查的也或多或少的被公布出来,观众更是拍手称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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