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乔面上浮出一个笑,道:“人是不好查,但那些墓葬可是好查得很。”若是为钱财去盗墓,那些东西早晚会流出来,这是镜妃墓葬,这样的东西流出来不可能没个声响,只要找到了东西,自然不怕抓不到人。
厉鸣悲挑挑眉,扇子别在手里朝谢乔假模假样作个揖:“殿下真是冰雪聪明,在下佩服。”
谢乔黑着脸微笑:“我不介意你说得更真心一点。”
厉鸣悲面上笑意不变,道:“好了,这下暂时都清了。我们等下就启程回金陵——不过我瞧着,陆大人现在可能有话要对殿下说,在下便先告辞了。”
走到门口他又转过身,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幸灾乐祸:“我觉得,陆大人的话一定比在下的真心,殿下也更爱听。告辞。”
谢乔:“……”
陆玦走了几步将空了的杯子放到桌上,又坐下来,笑眯眯地抬眼看向谢乔,道:“乔儿,你想听我真心夸你?”
谢乔痒着牙根儿看了眼那个白色背影,又迅速将脸上的表情收好转过身,他走了几步到陆玦身边,脸上是十二分的真心和乖巧,道:“只要是怀瑜哥哥的话,我都爱听。”
陆玦一挑眉,单刀直入,道:“那便说说吧,乔儿你远在金陵,是如何得知这里的事情的?”
谢乔知道躲不过这个问题,重生的事情是他的秘密,也是他最不想让陆玦知道的事情——他不敢想,若是陆玦知道自己逼死过他,陆玦会怎样待自己……但是,他不想对陆玦撒谎……
谢乔抬眸,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陆玦的眼睛,道:“怀瑜哥哥,我……我若是不想说也不能说呢……”
陆玦看着谢乔那显而易见有些心虚的眉眼,默了几瞬,道:“无妨。”
“但是,”他说着站起来,曲起玉似的手指敲在谢乔前额,道:“日后若再有这样危险的事情,你得叫我及时知道,你不能再孤身一人前去,你可答应?”
谢乔睁大了眼睛,他紧紧压抑着什么眼里快要涌出来的什么情绪,看着陆玦此时已经含了笑意的眸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陆玦一笑,又敲了下谢乔前额,道:“乔儿,你可答应?”
谢乔哑着嗓子,他用黑沉沉的眸子看着陆玦,低声道:“我答应。”
“殿下!陆大人!”徐来此时从外面进了房间,他肩上背着个包袱,道:“老先生已经歇息好了,殿下,我们现在就启程?”
陆玦笑着朗声道:“那便走罢。”他说着负手出了房门,只留下谢乔在那发愣。
“殿下?”徐来此时终于发现自家殿下不对劲,他上前小心翼翼道:“咱们走?”
谢乔哑着嗓子低低笑了几声,清俊的眉眼里此时有光华流转,他看了眼徐来,道:“走罢。”
……
长江边上劲风阵阵。
徐来已经找好一艘大船,老大夫已经进了船舱早早休息。他有些担心地看看他家殿下,又有些为难地看向陆玦:自家殿下一向怕坐船,也不知等会儿到了船上会怎么难受……
“厉…厉大人?!”
厉鸣悲拉着徐来袖子干脆利落地上了船,徐来急得直叫唤:这被这么拉走了等会儿他还怎么照顾他家殿下?
厉鸣悲将人拉上了船,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对方,道:“有的人都不急你瞎操心什么?你殿下能想跟你呆一个船舱么?”
徐来一脸莫名其妙和理直气壮:“厉大人您这话说的,我家殿下怎么就不想跟我呆一个船舱了?”
徐来这话说得大声,谢乔在底下也听到了,他便朝徐来摆摆手,道:“你就忍忍跟着他一起吧。我今日,”相当微妙地顿了下,还是道:“确实不太想与你一个船舱。”
徐来:“……”
徐来满脸委屈地跟着厉鸣悲进了一个船舱。厉鸣悲看着他,面上似是带了单纯的疑惑,道:“我以往也没觉得你这般笨——怎地你们一碰到咱们小王爷的事脑子都不太好使的样子。”
徐来是,陆怀瑜也是。
陆怀瑜为人虽光风霁月磊落坦荡,但也绝不是个任人拿捏的笨人,这次却被他们那位坏水憋了一肚子的小王爷一路牵着鼻子走,他瞧着都觉得憋屈得不行。
陆怀瑜是那个高傲清贵的陆家养出来的人,瞧着好像温润如玉,可那玉棱角锋利,又比石头还硬。那位外人眼里的谦谦君子其实骨子里傲得很,从不忍人从不饶人,也没几人能入得了他的眼,他哪里受过这样的憋屈。
厉鸣悲笑着装模作样叹口气:也不知他们小王爷是哪里来的妖精,专克某些人。
被双重打击的徐来:“……”
等那两人进了船舱,谢乔便看向陆玦,道:“怀瑜哥哥,我们也上船?”
陆玦挑眉看他一眼,将一个锦布小包扔到他怀里,便往船上走了。谢乔一打开那布包便笑了:正是他九岁那年第一次渡江陆玦买给他的糖块。
他将布包收好,便跟着陆玦上了船。
徐来这次为了照顾谢乔怕坐船的毛病,找的自然还是大船,大船上自然不仅仅只有两个船舱。谢乔理直气壮地跟着陆玦进了一个船舱,陆玦也不觉得没什么不对,也不赶人。
船舱里有木桌木凳木床,可供客人休息。
陆玦坐在木床边看向谢乔,谢乔面上虽无疲态,眼底的乌青却还没消下,他们昨晚也是赶夜路,谢乔自然没有时间好好休息。陆玦便道:“这里有床,你要睡一下么?”一会儿船就要起行,谢乔睡着了也会好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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