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的铃铛声从宫外响起。
一群光着脚,披着各色薄纱的歌姬风情万种的涌进了宫殿之中。
众人一愣,如此大胆放肆的穿着自不是大秦所风尚的,曹宇蹙眉想出口呵斥,却被封景荣抬抬手制止了。
无论是别样额装扮,还是那一双双墨绿色的眸子,都可以证明这些歌姬的身份。
这是一群胡姬。
朝堂上的人心里都忍不住一紧,不知眼前这是何种情况。
在年宴上出现如此艳舞,在含沙隐射谁,简直是不言而喻。
要知这大殿之上可只有一人也有着如此颜色的眸子。
到底是哪个不要脑袋的胆大包天之徒竟然在年宴上如此挑衅那位的权势?
当真是不知死活。
底下的人心思各异,这群胡姬个个腰肢柔软,妖歌曼舞,摄人心魄。
然而在场的人几乎没有一个敢悠哉欣赏的,都微垂着头用余光瞧着台上男人的面色。
谁成想直到歌舞结束,封景荣的神情依旧平静如常,没有半分暴跳如雷的迹象。似乎就是看了场很是平凡的歌舞而已。
封高义有点不可置信,这是他费尽心思安插在年宴上的。
他如此安排就是想以此奚落封景荣卑贱的出身,然对方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正在封高义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阵掌声陡然响起。
“好,好,这舞不错。”封景荣缓缓站起身,竟然向着龙椅上的人行了一礼,这一举动将封高义着实吓得不轻,两手紧紧抓着龙椅的把手。
“臣谢陛下赐舞。”几乎是说完的同时,男人就顺手将腰间的长剑抽了出来,一步一步向高位逼近,“不负皇恩,臣亲自给陛下舞剑可好。”
“不、不用了,丞相客气了。”封高义一下慌了神,望着银光闪烁的长剑,战战兢兢起来。
怎么会?
夫人不是说大庭广众之下,封景荣不敢杀他的吗?
这个疯子怎么敢堂而皇之地提着剑朝他走来?
男人离龙位越来越近,就在封高义险些心生逃跑的冲动时,底下终于有人发话了。
“陛下恕罪,此舞乃是老臣让人专门安排的。”
封景荣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嘴角微勾,“廖国公,您说这舞是您安排的?”
“正是。如此绝美的舞姿让老臣不由想起过去种种往事,一时情难自已,故安排在了年宴上,供陛下取乐一观。”康国公起身不卑不亢道。
“不知这胡人的舞蹈能让国公忆起些什么?”封景荣笑问道。
“回丞相的话,此事久远,还是先帝在世的时候。”廖国公神色哀切,似乎正在追思过去,“那是太后寿宴,先帝命柔良人献上一舞,犒劳前方在战的百万将士。那真是一舞倾城,名动四方。虽已过去太久,但那蹁跹之姿至今老臣依旧历历在目了。”
“哦?真未想到我母妃的舞姿倒是让国公记忆至今啊!”封景荣若有若无的冷笑了一声。
“丞相大人,若是老臣还未活糊涂,还有一月有余便是柔良人的忌日了,臣这份追思过往之情,还望丞相大人体谅。”说完那廖国公竟然老眼落泪起来,“先帝啊!您和柔良人怎当去的这般早啊!也不等等臣这把老骨头啊!臣好在九泉之下服侍您左右啊!”
封景荣没有说话,静静打量着底下这只老狐狸装模作样。
“国公这可是除夕,新皇还在这呢?您却在此哭起先帝来——”石友明端坐在下说道,“这怕是不太合适。”
方说完,廖国公就收了眼泪,跪倒在地,请罪道:“是臣有失仪态,擅自安排歌舞,还请陛下恕罪。”
此时高台上的廖夫人开口了:“今儿到底是除夕,廖国公追思之情我们何尝不能理解。廖国公快起来吧,陛下和丞相大人兄弟同心,既然这只舞能得丞相的青眼,陛下又怎么会怪罪您呢!”
“谢陛下夫人体谅。”廖国公忙跪拜在地上。
封景荣抬了抬眉毛,这父女间的一唱一和可谓行云流水,一边将封高义那个蠢货与此事撇开,一边还不忘提醒自己再过几日就是他娘的忌日,应当收敛。
可以说是用心良苦了。
封高义暗暗喘着气,刚刚他被吓得不轻,他本意是想给个小小的下马威,谁想封景荣那家伙竟然直接向拔剑要他的命。
若非廖国公没有开口,他也不知自己这颗项上人头还在不在。
见封景荣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将剑重新收回鞘中,封高义的紧绷着的弦才悄悄放松了下来。
就当所有人都以为这场风波就这样平平安安揭过的时候,封景荣忽然开口了。
“廖国公准备这舞很是不错,陛下当好好奖赏才是。”
“丞相谬赞了,这不过是老臣进的的一片心意。”廖国公圆滑道,“实在不值一提。”
“说到这歌舞,胡姬之舞确实是柔媚风骚,然终究难上这大雅之堂。”封景荣摘下一粒葡萄,淡淡说道,“听闻廖夫人的霓裳羽衣舞天下罕见,不如今儿上场一舞让大家见识一番,陛下以为如何?”
“什么?”封高义被这问话弄傻了眼,他没有想到封景荣竟然敢提出这样放肆的要求。
廖夫人虽不是皇后,但也是他封高义身边头一个正儿八经娶过门的。
可以说,一旦封高义能重新掌权,那廖夫人就毫无疑问是大秦母仪天下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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