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璟对上他一双似乎早就洞悉一切的双眼,立时明白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但是他一向是输人不输阵,怎么会轻易承认自己蠢笨?便梗着脖子强词夺理:“说不定我是趁你睡着的时候,偷偷溜出去杀人的。”
晏止澜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祁璟摸摸鼻子:“怎么?不行吗?”
晏止澜没有回话,下一刻,灵剑七星出现在两人面前。
鉴于有前车之鉴,祁璟瞬间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做出防备的姿态:“干什么?想打架?”
晏止澜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在祁璟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七星灵剑趁其不备,嗖的一声往他身上窜去。
祁璟吓得大叫一声,忙聚起灵力撑起结界抵挡。然而方才孤注一掷撑出的结界仿佛是用了他一切灵力,这会儿不管他怎么凝神聚气,灵力都没在指尖出现,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七星往他身上蹿来。
下一瞬,他的眼睛蓦地睁大,七星灵剑锋利的剑尖堪堪碰到他的衣角,剑身上面那层原本薄薄淡蓝灵光,骤然爆发成一片,在他和晏止澜中间竖起一道流光溢彩的屏障,瞬间将两人隔绝起来。
祁璟死里逃生,抹了把头上的虚汗,看着将自己跟晏止澜隔绝开的屏障:“……”
什么意思?
他小心翼翼的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那片屏障,不疼不痒,但是戳不动,脑中突然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难道晏止澜不是想杀他,是想囚禁他吗?囚禁子在这个小破地方?
祁璟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普通修士区不比世家皇族区,各色各样的人都有,鱼龙混杂,极为复杂。若是晏止澜将他绑起来随便丢哪个角落,想要在短时间内找到他还真不容易。
这么一想,祁璟突然有种脖子凉飕飕的感觉,总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危险是怎么回事?
兴许是看出了他在胡思乱想,晏止澜难得的开口解释道:“七星结界。”
祁璟回过神来,听到之后一脸茫然,他当然知道这个结界,无缘无故的撑起结界干什么?不就是想要把他困在这里吗!困得住他的人,困不住他的心!只要丹核还在晏止澜身上一天,只要丹核还没有被晏止澜彻底炼化,他就有机会控制丹核,偷偷溜走!
一想到还认主的丹核,祁璟莫名有了底气,对着晏止澜挺直了腰背,挑衅的冲他一抬下巴。
晏止澜却没理他,只沉声道:“有七星在,你出不去。”
祁璟好容易聚起的一腔斗志瞬间付诸东流,原来不是想囚禁他,是跟他解释这个,他闷闷的:“……哦。”
不过跟晏止澜唱反调几乎已经成了他的本能,反应过来之后,张嘴就想反驳,话到嘴边忽而想到好像确实是这样。他一向是睡在床的里侧,想要出去,势必要越过睡在外侧的晏止澜,而事实上,每次晏止澜还在打坐修炼,他就已经睡得昏天暗地人事不省,等晏止澜一上床,七星必然横在两人中间,他若是敢逾矩一步,就会被七星结界弹回来。这么一看,他要是想要做点坏事,还真是不容易呢。
即便如此,他还是有些不服气的哼了一声,道:“那我若是白天杀人呢?”
“不可能,”晏止澜淡然道,“那两名女子必须在子时、阴气煞气最浓重的时候死去,怨气才会最盛。否则即便是用幻灵石也无法将怨气聚集出灵体来,更不可能控制灵体来伤害你。”
祁璟哑口无言,过了一会儿,才不甘心的弱弱道:“可是她们身上都有天门剑法的痕迹,还有我的灵力的痕迹,这该怎么解释?”
晏止澜微微垂着眼,默不作声。
这里正是最诡异,也最棘手的一点。各个世家皆有不传外人之秘法,处在最顶端的皇室也不能避免。祁氏的天门剑法只传储君,在世家贵族之中也不是什么秘密。如今大月皇室,天门剑法练得所成、且有此能力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老君上祁望山,另一个便是祁璟。
祁望山身处高位多年,想要什么没有?没有必要在退位之后做出如此昏聩、无异于自毁墙角之事,而祁璟,正如他所言,根本不可能有这个机会。
这个明显是别人设的局,一个针对祁璟、针对祁氏设的局,这个局设的并不高明,且漏洞百出,很容易被人识破。但是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局,却让人倍觉棘手,明知道它是假的,却找不出它的破绽。
仅仅天门剑法这一条,就将祁璟和祁望山深深卷入其不能抽身。
这个幕后之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晏止澜方才出去转了一圈,已然听到有人在谈论皇室不仁,祁璟残□□荡,强迫不成便草菅人命,滥杀无辜。远离皇宫的平民修界尚且如此,可想而知,身处上层修界、与皇室无比紧密,消息无比灵通的世家贵族那边又会如何议论。
流言四起,人言可畏,祁璟已然被卷入了这场莫须有的流言漩涡正中心,而他们却对幕后之人毫无所知,甚至连一丝线索都没有。
晏止澜有种直觉,恐怕背后之人的目的并不是仅仅想要祁璟身败名裂这么简单,一国之君不仅品行不佳且暴行深入人心,统治之下的人民对其不满,积怨愈深,长久下去会引起什么后果,经历了上世的他自然清楚。
恐怕用不了多久,祁璟便会成为众矢之的,即便这些事情他没有做过,所谓三人成虎,到时候又有几个人会相信他是清白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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