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我做的……我,自然会做。”白孔雀拉着青木的手缓缓道。
长老们并不接话,只是行了礼表示同意,便招呼人上前来带白孔雀进去。
白孔雀这才松开了青木的手,给青木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任由众人将他推了进去。
“姑娘也入内吧。”第二位老者随后微微弯腰向青木做出“请”的动作,看着倒是比对着白孔雀还恭敬了许多。
青木也向他客气地回了礼,跟着他的脚步走在众人身后。
“在下是孔雀寨中监制礼服的长老山斓,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众人走得很慢,叫山斓的长老为青木引路,顺便和她说着话。
“长老叫我青木就行。”青木也回道,那位长老微微点头,露出了些恍然大悟的表情。青木觉得,他大概是明白了白孔雀为何要叫青虹的事情。
“不知长老的斓字是哪个字?”青木也有一搭没一搭地与长老客套着,跟随他进门。
门后是分外宽敞空旷的大厅,大概两个篮球场那么大,看上去仿佛掏空了半座山一般。大厅中央有支撑着大厅和山体的巨柱,巨柱上面刻满了祥瑞华丽的纹路。
快要接近正午,虽然这是建在山里的广阔空间,却不见阴暗。日光透过精妙巨大的雕花窗均匀地洒在地上。而洒不到日光的地方,摆放着类似西周时代的落地鸟兽烛火台,每个烛火台上都大约燃着二十几盏油灯。其下的鸟兽或展翅高飞状,或闭目休息状,样式不一,华美精巧。
“是斑斓的斓字。”长老回道。
前面的众人推着白孔雀走到大厅中央停了下来。领头的那个长老挥起衣袖,他的手中冒出卷曲的青绿光芒,缠绕着而上,印上穹顶。穹顶复杂繁复的鸟兽纹路被这术法点亮,整个大厅也更加明亮了些,与洒满柔和日光的屋子无异。四位仆从听命退下,变回两雄两雌的孔雀飞到了后面的隔间,接着拉出了一排排带轮的两人高的布匹架子摆放在那长老和白孔雀的面前。
青木在后面驻足观看着这一切,暗暗惊叹。
“看来他们要开始了,在下便先带着姑娘参观参观吧。”山斓长老转头对青木说着,又向青木做出请的动作。
青木见四位仆从变回了人形,又捧出了卷尺等工具,其余两人推出了一个大桌子,正捧来了图纸等东西让白孔雀选着,就点了点头,慢慢跟着山斓走近了一根巨柱,抬着头研究着上面的纹路。
“孔雀寨中这宫楼建得既气势恢宏,又处处华丽精美,真是让人赞叹不已。”青木客气地笑了笑,对着山斓真心实意地夸奖道。
“多谢姑娘的夸赞了。”山斓也笑着回礼,转身分外贴心地对青木介绍着:“寨中这宫楼已经历经几千年洗礼,是全族至宝。当初先祖择此处寒山而栖,寨中族人伐木开山,一层层地往上搭建,历经了一代又一代。所以宫楼越往下的建筑越古老,越往上越接近如今的楼宇。”
又指着巨柱冲青木介绍道:“此为支撑山脉的巨柱,整个宫楼共计五百六十四根。族中长老与贵族在每年炎月都要亲自维护修缮,护我寒山与孔雀寨永世长青。”
青木一边听一边微微点着头,表示自己听的很认真,抬手摸了摸巨柱上的花纹,也不知道这上面雕的是什么。
“此乃建楼之时凿出的第一根巨柱。万法归一,所以其上雕刻了天地万象。靠太近的话,犹如入世,只能看到片面的浮华;离太远的话,又只能看到这盈盈绕绕纷杂不清的乱象。只有站在不近不远处,跳脱红尘,才能得以一观万象。” 山斓再次十分耐心地替青木科普着,青木也不知他在说什么深奥的事情,只能胡乱地点着头。
只是这根柱子有着青灰色的外表,晶莹光滑,粗得可以十人合抱。这宫楼已经历经几千年沧桑,那这柱子,也已经几千岁了吧。青木抚摸着它刻满沧桑的凿痕,在这等巨物面前,她渺小得如同沧海一粟。
她又突然想到,孔雀们都活得很久,白孔雀如今已经二百多岁了,却是分外年轻的样子。而青木她,她的寿命没有那么长啊。
“我族贵族,在第一次化形,需要量裁第一套礼服时,都是在它的面前完成的。”山斓同青木一样,抬头望着眼前的巨柱,缓缓说着。顿了顿,又道:“不过……”他停下了,青木也不急,等他再开口。
“除了白孔雀,”山斓缓缓说道,青木敏感地发现,这是自看到他后他第一次叫白孔雀,和其他人一样,只叫他白孔雀。
“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化形了。用两片芭蕉叶包裹着孱弱的身体,正在吞食着不知道是什么的生肉。”
他话音刚落,青木就反应过来,神色古怪地皱眉看向他,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两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她更不知道的是,为何这个长老突然要向她提起白孔雀的过去。
“在下多言了,姑娘不用惊慌。”长老很快收敛了起来,向她行礼。“在下再为姑娘介绍些别处吧。”
“不用了。”青木匆匆地说罢,就跑回了白孔雀的身边。
他们已经敲定了服装式样,正在选着料子,白孔雀面前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白色布匹,而另一个长老手里捧了几块儿华丽的印花织锦缎,好像正在劝他选些别的颜色。
“姑娘来了。”两人察觉到青木走近,都停了下来,那个捧着布的长老主动寒暄着。
青木点了点头,走到白孔雀身边站着,白孔雀伸出手拉住了她。
那个捧着布的长老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并未说什么,移过了目光。
“不如为姑娘也选个图样和料子吧,我们可以一起赶制。”捧着布的长老冲白孔雀建议道,白孔雀竟也点了点头。
众人捧出图样让青木挑,青木心里有些莫名地烦闷,随手挑了个顺眼的。
“若是姑娘没有颜色上的偏好的话,那在下这边便替姑娘代劳了,如何?”那长老没让青木挑布料,反而如此问道。
青木想快点离开了,所以想也没想地点了点头,反正她穿不穿都不一定。
“你呢?弄好了吗?”她微微俯下身问着白孔雀,眼里写满了想离开。
“好了。木木累了,我们……这就走。”白孔雀点了点头,挥手止退了众人,两位长老对了下眼色,欲拦又止。青木冲两人行了个礼,便带着白孔雀往出走。
“让侍卫送你们一程吧。”捧布的长老在后面道,白孔雀手伸到后面轻轻拍了拍青木的手背表示同意。于是走出这大厅的大门后,两位长老清啸一声,很快,四只孔雀衔着轿绳拉着轿子飞了过来,停在了半空中。
白孔雀不想让青木多等,直接结印,用术法带着青木移到了轿中,轿子马上飞了起来。白孔雀摸了摸青木的头发让她安心,没有多说话。
四只孔雀直接带着他们飞到了山底,出了宫楼的结界。将白孔雀直接送至他们的马车边便匆匆又飞走。白孔雀化出了影仆驾车,又带着青木上了马车。
“好了木木,现在完全离开那里了。”术法褪去,白孔雀变回了那个银发红眸的温柔美人,青木委委屈屈地扑到了他的怀里。
“怎么了?我看你刚刚不是一直在和山斓讲话,他说什么惹你不高兴了吗?”白孔雀安抚地亲吻她的发顶,柔声问着,他为了变化得更加逼真一些,封闭了些许六感,只以为山斓就是在和青木介绍着宫楼。毕竟青木和他毫无冲突,若是能让青木不开心,那便是说了什么关于他的事情了。
多年不见,这些长老们想的还是一样的多,白孔雀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冷漠。
“也没说什么,就是有些讨厌那里,不自在。”青木回道,“而且你都不跟我在一起。”她往白孔雀的怀里钻了钻。
“那我们以后不去了,要是再去,我就不离开你左右,好不好?”白孔雀搂着青木轻柔地哄着。
青木点了点头,放松下来后就分外疲累,面纱早被她上了马车后扯下来了。她在白孔雀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在马车的轱辘轱辘声中,竟不知不觉地困得睡着了。
睡得并不安稳,不过只要她稍有不安的动作,白孔雀就将她搂得更舒适一些,让她不愿意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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