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勤风怔住,这个话题太诡异,不说修为,江佑邻足智多谋,家世显赫,怎会变成魔人呢?
“……所以,魔域为何要研制出魔毒,造下如此多杀孽,于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谢灵檀似乎无所不知:“的确奇怪,据我所知,就连魔域内部都对魔人厌恶至极,掀起了反对老魔主袁奇峰霸道统治的浪潮,现在魔域主事的似乎是魔域少主袁泽善。”
袁泽善?
姜勤风想起秘境那次遭遇,他握剑的手就发痒。
回到江府,姜勤风就把三只灵宠都放出来,天高地阔,任鸡飞狗跳猫上树,江佑邻双手把久闻其名的江小佑捧起来,显然最喜欢这只小黄鸡,就算它扑棱棱飞到自己头上坐稳也不气恼,跟他亲儿子似的。
“叽叽!叽叽!”
这个少爷生得好好看!以后他的脑袋就是本凤的专属宝座啦!
小黄鸡坐在江佑邻的头上,拍打小翅膀,宣誓自己的领土权,若是有两只小手,怕已经揪住他的头发当方向盘了。
还别说,这颜如冠玉的江公子头上顶着一只小黄鸡,可爱得紧。
“我明明记得你说过他好动淘气,怎么今日一见,这般乖巧懂事?”
姜勤风无语:“这、这还乖巧?不是都要上天了嘛。”
“无妨,他代替我在你身边陪伴,每叫一声,便是提醒小风,临江城还有个哥哥在等小风回去,这样的大恩大德,我的确要好好感谢。”
江小佑:我没有,你别瞎说。
“他不叫,我也是想你的,这么好看的哥哥,怎么可能忘记呢?”
江佑邻听过无数夸赞自己姿容的声音,这一声最是入耳,他掩唇而笑:
“为你在别院准备了夜宵,桂花小汤圆配上江米糕,还有红糖糍粑,若是你想吃什么,记得和丫鬟们说。”
管家殷勤带路,把他们领到棠梨别院中,与五年前一样,依旧住在天师门下榻的房间。
“这别院的房间时时收拾打扫着呢,即刻就可入住,要是有什么缺少的,吩咐丫鬟去库房取就是。城主与夫人去皇城探亲,算着日子啊,后天就回来了,到时候府上定要好生热闹一番。”
江佑邻向他微使眼色,那管家又道:
“这位谢修士自上清陪伴我们少爷回来,着实辛苦,先随我去享用夜宵,再入浴舒缓吧,这东旭房是最大最宽敞的,通风又好,保证您住得满意!”
东旭房的确最宽敞,但离姜勤风的西月房……一听就是最远的距离。
谢灵檀:“好。”
姜勤风:“这么快就决定了?”
谢灵檀:“你不必担心,我自村中到香林也不过用了半刻,这样的距离,你唤一声,我便到了。”
“谁没事唤你?我只是、我只是……顺便一问。”
他只是多嘴问了一句,怎么突然就好像他离不开谢哥,连住都不愿意住远些一样。
支支吾吾半天,姜勤风找不出什么好的说辞,认命地进大厅吃夜宵,补充体力去了。
谢灵檀唇角小小地翘起来,他皱眉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幼稚可笑,不由得伸出手把那翘起来的部分压下去。
那糍粑切片,在锅里已被煎炸得金黄,齐齐整整地垒在青花瓷盘中,撒入白糖和花生碎,最后淋上浓浓的糖浆,还冒着热乎乎的气儿,外脆里嫩的,一定要趁热吃,保证又甜又糯。
姜勤风也正好觉得自己饿了,看向谢灵檀:“你想吃什么?今天匆忙赶路,辛苦啦。”
谢灵檀:“和你一样就好。”
“好养活的谢哥。”姜勤风赞叹道。
他们朝夕相处五年之久,处处默契,一旦说起话来,就有种别人插不进去的隔阂感。
江佑邻神情微微呆滞,眼神沉黑,盯着这一幕,移不开眼。
他知道自己这样不正常极了——
哪有哥哥对弟弟如此霸道的?连他和旁人亲近一下就觉得吃味?
姜勤风与他本无血缘关系,只因入门弟子选才纳入祖籍,能凭借虚假的兄长身份与雪魂公子相处,难道还不满足吗?
一时之间,他笑得有些不自然:“你好好吃,我去外面帮你喂灵宠。”
姜勤风见他执意要帮忙,不好推辞,就把灵宠吃食给他:“江小佑吃这种火灵芝丹,柴十二只吃雪灵丹哦,至于小狗,它最喜欢排骨。”
“柴十二?师祖送你的那只吗?”
“嗯,是他送的。”
江佑邻:“他一定很疼爱你这个弟子。”
“道法交流已经结束,你五年没回去了,或许应该回家看看。”
“……这样,对你我都好。”
脑中白光一闪,柴京彦清润低沉的声音响起在姜勤风耳畔,突然在这一刻,他察觉出了这话语中竟沉淀着属于修真界第一人的脆弱。
他视线模糊,竟一眼万年,眺望见极光寒夜,仙巅之梅极致绽放,落英缤纷,光华点点,树下墓碑却是死寂伫立,枯木般无知无觉。
柴京彦着繁复正服,绾严正高髻,长眉入鬓,眼角锐利,有如月照霜花、雪映寒潭,身姿颀长而清冷,在千年时光中凝成一道静默剪影。
“咻——”
天空突然绽开万道烟花,原来是仙境之巅的主人起了不曾有的私心,将两片天空相连,与徒弟一起过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