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沈琛挣扎着睁了睁眼睛,深海无边的寂静在耳边远去,他听见熟悉的声音,是有些稚嫩的少年嗓音。
“沈琛 ,你醒了?”
泛黄的天花板和墙壁,十六七岁的少年坐在床边上,嘴里叼着个苹果,身后是暖融融的夕阳,高大的樟树在风中沙沙作响。
莫名的眼眶有点热。
历经生死回首不过一场大梦。沈琛闭了闭眼睛,撑着床头直起身子。
“你别动。”陶恂赶忙过来扶了他一把,“胳膊刚打了石膏,医生说不能多动,身上还疼不疼?我给你买了点活血化瘀的药,抹一点?”
沈琛目光闪了闪,移到陶恂扶着自己的那只手上。
陶恂有点手足无措 ,慌忙放开 ,并保证:“我洗苹果的时候洗了手,不脏。”
那只手是有温度的,有点暖,似乎还带着一点苹果香,沈琛没忍住把目光移回到陶恂脸上,明明是张狂肆意的眉眼,却唯有在面对自己时会露出这样忐忑而小心翼翼的神色 。
“你过来。”沈琛勉强平复一下心情,朝陶恂扬了一下下巴,“扶着我。”
陶恂简直受宠若惊 ,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他刚才碰了沈琛不仅没被眼刀盯死在原地,沈琛还让自己扶着他?
这种好事不多见啊,陶恂立即用干净毛巾又擦了回手 ,这才小心翼翼的去扶沈琛坐了起来。犹豫了一下,有点迟疑的问:“你是不是身上特别疼?”
若不是疼的厉害,以沈琛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让别人扶他?
沈琛眉头下意识的皱了一下,陶恂立刻就紧张了,“你要真疼的厉害,我马上送你去医院再看看?那医生说皮外伤不要紧我才把你接出院的,怎么睡了一觉又开始疼了?”
“没,”沈琛摇了下头,“我不疼 。你陪我坐会儿。”
“哈?”
沈琛吸了口气,往床里侧挪了挪 ,腾出一小块地,“你陪我坐会儿,我想点事。”
……今天是世界末日吧?为什么一切都这么不正常?馅饼接二连三的往下掉?啊呸!沈琛骑车摔骨折了怎么可能是馅饼?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否极泰来守得云开?
陶恂脑子里各种乱七八糟,但还是动作迅速的脱掉鞋子窜进了被窝。
想那么多干什么?过了这村没这儿地,下次想有这待遇指不定是几百年后了。
沈琛把被子给陶恂匀过去一半,闭目养神。
一切都有点乱,他得好好梳理一下。
手表是陶恂故意换的为的就是能让他逃出去,码头上有警察守着,船上也有楚瑜的人,他终究还是没能逃走反而被沉了海,但命不该绝他又多了一次重来的机会。
所以他现在是重生了,十七岁,读高三,刚刚出了一场小车祸,把胳膊摔折了。嗯,这起车祸他还记得,是沈丛干的,拧松了他自行车的螺丝害他摔的请假在家呆了近一个月。
而陶恂似乎是装病请假过来照顾他,给他抄笔记,当了一个月的书童,自己却因为心情阴郁连个好脸都没给他。
——想想挺对不起人的。
——虽然自己喜欢姑娘。
很悲剧,沈琛是个直的,那种用三角尺正九十度亮出来的,一丁点弯的意思都没有的那种直。
当初听说陶恂完男人的时候他还恶心了一下,后来虽然见的多了不反感,但他自己却绝没有加入基佬大军的想法 ,但是,似乎有人正在觊觎他啊。
沈琛睁开眼略有些纠结的看了一眼陶恂,陶恂对他是平生仅见的好,上辈子俩人也是狼狈为奸哥俩好的典范,但两个心志不坚的二代很容易就走上了歪路,以至于后来得罪了开罪不起的宋诚把自己玩的死无全尸了。
这辈子重来就立志当个好人吧,把陶恂也拉回正道上,有仇的随手报一报 ,有怨的随手坑一坑,左右这辈子是捡来的,唯一对不住的陶恂,这辈子好好报恩,除了以身相许这世上还有许多报恩的方式不是?
陶恂被看的心里发慌,心里想着这是终于恢复正常要一脚把我踹下去的节奏吗?他慢慢松开被子已经做好顺势滚下床的准备了。
“睡吧。”沈琛重新躺下拉好被子闭上眼。
陶恂滚到一半的动作僵住了,一条腿悬在半空里抖了抖,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缩了回来。
屏息吐气闭眼。嗯,我可能是在做梦,但既然是在做梦为什么不能更放肆一点?
陶恂睁开眼伸出两根手指沿着床沿往沈琛枕头上爬,手臂,肩膀,下巴,终于颤颤巍巍的碰上一点温热。
我摸到沈琛的嘴巴了!
陶恂刚在心里欢呼,压在指下的嘴唇便冷冷吐出两个字:“拿开。”
陶恂僵住。
“得寸进尺。”四个字。
柔软的嘴唇因开口说话碰上指腹,像是一个一触即逝的亲吻。
沈琛亲了我!我在做梦!沈琛亲了我!
我、在、做、梦!
——但拒绝清醒!
然后,被人一巴掌打掉了爪子。
沈琛偏过头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觉得除了救命之恩自己应该没有什么纠结,就像拒绝一个喜欢他的女孩子,该怎么拒还怎么拒,但现实情况好像有点复杂。
这货是个gay,自己不是,他救了自己,自己欠他一条命,他现在是暗恋,自己还得装不知道,这货现在还是个青少年不能太打击,而且,自己良心上好像还有点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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