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你儿子我出去的时候您可没这么好心过,那时候哪儿管过我死活,现在轮到孙子就知道心疼了?
年过五巡的陶总默默腹诽。
——果然是亲孙子,不是亲儿子。
陶老爷子气的连茶都喝不下去,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搁:“你和陶恂能一样吗?你自己儿子你不清楚?还吃点亏多长点心眼——你儿子有没有心眼这东西你不知道?”
陶之行:“......”
“是我们这些年,把他养废了。”陶老爷子闭了闭眼,声音略有些疲惫。
陶恂算是陶之行老来得子,出生的时候陶老爷子刚好从公司上退下来,回来一心带着孙子,老人家带孩子,那是打不得骂不得,捧在手心里都怕手里温度不对烫着,陶之行都只能在旁边看着熊孩子干瞪眼。
然后,无法无天的小魔头就遇见了克星。
陶之行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苦笑了一下:“爸,您别介意,小恂是真没那个心眼。”
他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是天生没那个脑子,不是谁把他养废了,而是他本来就——
——这世上有些事是天赋,但有些人天生就没有那个天赋。
沉默了一瞬,陶老爷子摆了摆手,示意揭过这个问题:“这回出事儿,我原以为沈琛不会保小恂的——毕竟这小子是真会惹事,而沈琛一看就不是那种心肠好的人。”
——那孩子给他的感觉是疏离无情的,对任何人都是千篇一律,看着没什么不同,也能流于表面的交好,但骨子里却是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
他今年年过七十,商场里打拼数十年起起伏伏,见的人多了,有些事还是能看出一二来的。
“——但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当真拿陶恂是朋友,肯帮衬着他,还是在打着陶家的主意,国外的那一位虽然有些地位,但和在这儿经营几十年的陶家相比还是相形见绌的,沈琛是当真为着陶恂,还是未雨绸缪,目光看的长远,早就想过借陶恂来搭上陶家?
老爷子声音沉沉,少见的带着些疑惑和担忧,不怪他们担心,陶恂天生没那个聪明的心眼,而沈琛看着又恰好不是那么简单的人,除了他们,还能有谁给陶恂操心?
——
“琛哥——”
沈琛握着鼠标的手微微一顿,刚刚那个险些点下去的确定从尾部一滑,瞬间脱离。
他皱着眉看着一脸兴奋的某人,皱了皱眉:”回去。”
陶恂:“啊?”
陶恂是赤着脚跑出来的,身上只穿了件揉发皱的衬衣,一路噔噔噔的往外跑,一头黄毛乱成了狗窝,可能是因为刚刚退烧的缘故,脸上还有些异样的发红。
沈琛的房间开了窗,外面深秋的凉风吹进来,带着一股萧冷的孤寒,他觉得鼻子痒的通不过气,突然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沈琛站了起来,转身去关上了窗子,他眉头皱的极深,刚刚准备抛售的是他前段时间买的股票,这只股前期疲软,但后期潜力的巨大,现在已经有起来的趋势,如果他要出手肯定是有人收的,但这个时候并不是最好的时候,是绝没有达到他的预期的,但若不把手里的股票全抛售出去,势必不能马上填补上这个窟窿。
——这块地也是他绝不能放弃的。
他看起来仍然是沉稳的,陶恂受了他的斥已经退回来了客厅,手心里隐约有汗——他怎么忘了,琛哥有洁癖,是从来不让别人进他的房间的,刚刚一高兴给忘了。
“......琛哥,我、我不是故意的。”
沈琛出来的时候陶恂还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口,不敢进一步,却也不甘心往后退一步 。
“回去躺着。”沈琛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快十二点了,“外边冷。”
这个时候北方的供暖还没有来,但已经冷的极厉害了,哪怕安个空调但赤脚站在地板上也还是冷的。
陶恂的药放在客厅的桌上,他拿了杯子冲开了,开水冲开一股苦涩的药味,沈琛眉头几不可闻的皱了一下眉。
陶恂在一旁不敢吭声,直到他过来才准备开口:“琛哥,你是不是在担心撤资的事儿......”
沈琛眉头一敛 ,应了一声,把药放在他面前:“不关你的事儿,把药吃了,我能应付的来。”
他的声音很冷静,听不出什么其他情绪,药按左右排列的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陶恂在他的目光下,硬是不敢再说出口一句话。
他想起许多事,从年少的时候开始,不论他怎么想帮沈琛,沈琛却是从来都是不肯接受的。
他是一匹孤狼,从不与弱者为伍。
不,或者就如林朝所说,沈琛,从不接受施舍,哪怕他一无所有。
那这一次——他用家里的势帮着他,他又会不会接受?
沈琛看着陶恂把药吃完,又量了一次体温,这才转身回了卧室,电话打出去的时候他想着,自己是该做出选择的。
“您确定全部抛售出去吗?”
他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紧,又好像只是一瞬间就松开了。
一时成败,终究要有所取舍,本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琛哥——”门口突如其来的一声,沈琛把手机松开一些,回过头来。
陶恂的声音有些不稳,但还是尽力一字一句说出来了:“爷爷决定融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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