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恂下意识的看了自己手机一眼,确实十二点了,他飞快领悟。
“饿了?”
陶氏周边有家粤菜餐厅不错,还有家法国餐厅味道也还好,不行还可以去旁边的北街——现在过去定菜时间应该够。
陶恂心里已经快速把周边的餐厅盘算了一遍,然后听见沈琛在另一边开口道:“退烧药放在车后座上。”
陶恂:“......”
简而言之,别忘了吃药。
陶恂答应了一声,然后等沈琛先挂了电话才有的依依不舍的把电话挂了,转过头盯着他家私人医生,目光炯炯。
“赵医生,这针和退烧药不冲突吧?”
右手还覆在左手的针头上,一股但凡你说冲突我就敢当场拔了针头的架势。
私人医生:“......”
陶老爷子痛心疾首,先下断言:“不冲突!”
——兔崽子别拔针!
沈琛回去时陶之行也刚刚接到了消息,外面一切如常,陶氏注资的消息还未曾传出去,沈丛还沉浸在他必赢无疑的幻梦之中,外界风平浪静。
按助理说是出去打了个电话,又到底是谁的电话这样重要?
他正思考,沈琛便已经走进来了 ,面色如常,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这才是这个年轻人的常态,惯于波澜不惊,能让他看一眼时间就出去打电话的又到底是什么事?
陶之行的好奇心出奇的开始强烈。
——
沈琛离开的时候陶之行陪着老爷子在顶楼看着,青年身边分明空无一人,但周围却没人敢多加靠近,归根结底还是那一身气度,全然不似一个风华正茂的毛头小子。
稳重锐利,就连周身轮廓的线条都仿佛是用刀刻出来一般。
“是个好苗子。”陶老爷子看了半响,下了结论,“能挖到陶家来就好了。”
哪怕遇见的阵仗再大也毫不怯场,不急不躁,身上少见的没有年轻人身上的浮躁冒进,哪怕以陶老爷子纵横商场多年的眼光来说,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他自己有主见,有规划,挖过来怕是不大可能。”陶之行苦笑着摇摇头,也觉得可惜了。
“刚才开会就听见你找小余,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急?”
“也不是什么大事,刚刚开会到一半沈琛突然出去,我还以为是有什么大事,没想到是出去打了个电话,外面倒是风平浪静——可惜啊,我们家没有女儿,不然我就是嫁一个出去也得把他给拉过来。”
陶老爷子握着拐杖的手微微一顿,心里模糊有点不大好的预感。
沈琛对所有人惯常的冷漠疏离,唯独对陶恂脸色和缓,但这并不让老爷子觉得安全。
——他在意的是陶恂。
他最担心的小孙子,他对沈琛的在意已经达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那小子上大学开始就已经明确表示出来对姑娘不感兴趣,家里打过骂过,根本没什么用,久而久之竟然也就这样沉默避开了。
他原先觉得陶恂对沈琛只是少年学生期间的兄弟情,毕竟之前确实玩的好,但今天——
事情闹大后他曾经全部调查过一遍。
陶恂对沈琛的在意出乎了他的意料,被冤枉诬陷,依陶恂的性子绝对不是那么容易揭过去的,但为了沈琛,他竟然在一开始就想过道歉。
今天陶恂对沈琛的紧张让他感觉得了不安。
老爷子慢慢往里走,年纪大了腿脚不好,走的颇为缓慢,若是陶恂当真对沈琛有那个心思该怎么办?
沈琛那个孩子,心思深沉难测,而小恂固执,最后是否会撞的头破血流?
“爸,都说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好好养着身体,想那么多干什么?”陶之行扶着老爷子,忍不住开口劝道,毕竟年纪摆在这里,连医生都告诫他不要多思虑。
“我的孙子被欺负成这样,我还不能多为他考虑考虑?”老爷子摇摇头,声音突然低了下去,轻声叹了口气:“毕竟我们不为他考虑,谁又能为他考虑?”
“——你胡叔你是认识的,有些事我们不方便去做,还得麻烦他们看顾着点,过两天就是他八十大寿,你提点东西亲自去看看,陶恂的事顺便提一嘴,我的面子他还是要给几分的。”
他们这样的商业世家,和白道的关系密切,和另一边也不是完全断绝,陶老爷子跟胡老素有交情说动一句应是不难,而胡家在皇城根下还是有名有姓的。
陶之行只一瞬就明白了老爷子的意思——不管怎样,这事儿里诬陷陶恂是没跑的,老爷子刚刚学会玩手机,网上有些骂陶恂的话他大抵看见了 ,年轻人心不够狠,老人家心却未必慈。
陶之行应了一声,小幅度的摇了摇头。
——老爷子还是这么护犊子。
虽然那犊子忒不招人疼。
——
陶恂打完针马上就跑了下去,推开后座的门果然看见放好的药和灰色的保温瓶,他嗓子太疼,热水喝下去熨帖的滑过干涩的喉咙,舒服的有点不像真的。
要是放在往常,沈琛会管他死活才是怪事。
手里的杯子从一开始的滚烫到温热,再到最后的冰凉,感冒药里有安眠的成分,他在后面等着等着竟然睡着了。
沈琛推开车门的时候没看见人怔了一下,手机已经摸了出来,又突然顿了一下,转头的时候果然看见陶恂窝在车后座上,呼吸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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