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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父异母天天恨不得他去死的兄长,他惦念来做什么呢?
    陶恂能为了他去死,沈家的所有人都恨不得他早死早超生。
    但接到沈辉死讯的那一天他还是罕见的沉默许久。
    他其实偶尔觉得沈昌民可悲。
    当年他的老师缺刘家那样暴发户的势力,所以他背弃自己的母亲另娶他人,却因为放不下迟迟不肯放手,于是逼死了他的母亲,将他逼成了冷血阴翳的私生子。
    后来,他的老师一系政途缺少军政,于是他送了自己最得意的大儿子参军,为了功勋快速崛起走了捷径,最后却白发人送黑发人。
    现在上面开始动荡,所以决定把他推出去,和周家联姻。
    周语凝的哥哥在军中位置虽然不高,但潜力不错,正是需要上面有人提拔的时候,而周家和刘家一样一直在外省徘徊,商业上面一直没能彻底打入首都发展。
    没有什么关系能比姻亲更加牢靠,哪怕毫无感情,但一张纸下就是共同的责任和生死,是逃不脱的束缚——就跟他现在还和沈昌民同处一个户口本上,沈昌民如果此刻垮台,他不可能不受冲击 。
    ——有些事真的是浅显现实的可怕。
    他是被赶出去的,被戳中伤处的沈昌民终于抛弃了原本温雅的外皮,挥手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到了他脚下,让他滚出去。
    沈琛如他所愿。
    出去的时候已经深夜,寒风萧瑟,天边飞雪,他不无嘲讽的想,沈昌民这样的人,或许就该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偏还一生风光无两。
    利用身边所有能利用的,到最后一无所有。
    关上车门的时候他抬头看了一眼沈宅,在灯光下的轮廓冷峻又孤冷,看不出来丝毫暖意。
    他有点想回家了。
    车速于是不自觉加快,凌晨一点多到家,比起他平时的作息其实相差无几,回家是一回事睡着又是一回事,不能放在一起讨论。
    沈家的房子太空旷冷清,相比之下他的屋子反而多了两分人气,进去的时候少见的看见有灯,里面开了暖气,热气扑面而来。
    陶恂趴在沙发上,一米八的青年不得已微微蜷缩起来,两腿微曲,膝盖向上,身上没盖被子,很显然是准备等着他的,结果没熬住,睡着了。
    ——手里还攥着他给的钥匙。
    沈琛坐在他身边,解下围巾放好,打量的青年看了一眼青年脸上的擦伤,眼角下面一点,不多大一块,因为天生冷白皮,看着扎眼的很 。
    他拿手碰了一下,睡梦中的人微不可察的动了动。
    于是收回手,径直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来。
    大概是能确定这段时间是被陶家关起来了,不然不可能安分得住,为了跑出来还是受了些罪。
    突然觉得有些汹涌的无力,哪怕重活一次也是一样,跟陶家沈家这样的庞然大物比起来,他如今混的再怎么风生水起也不过只是小打小闹。
    他原本以为沈家准备培养小辈,其实生出过借势而上的心思,所以才能滴水不漏的应付着那些事,但如今看来,确实是准备培养他的,前提是他能接受家里安排的联姻。
    有付出才有回报,世界本来如此公平。
    他其实内里跟沈昌民相差无几,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如果是上辈子为了现如今的利益他肯定会答应——不择手段的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
    ——大不了相敬如冰而已。
    他偶尔觉得沈昌民似乎在将他推上他自己曾经走过的老路。
    他如果答应,接下来就是大好前程青云直上,能够真正触及到最核心的那条利益链条。
    到时候他可以享受那个地位所能带来的一切,如果突然哪天不想活了,也能鱼死网破把所有人都往死里咬。
    ——但不管怎样,陶恂恐怕都会发疯。
    他终于记起来当初陶恂是什么时候开始堕落的——从他答应联姻开始。
    在那之前虽然也玩的开,但从来没那么疯,平时也就随着一群纨绔子弟搂搂抱抱,最多衣裳是蹭点口红印子,身边经常跟几个面嫩的男孩上手笑笑,却没真的出格。
    那时候陶恂年纪小,一直在外面玩的时候其实偷觑过他,现在想起来大概是在试探着他对同性恋的态度,发现他皱眉后有时候能喝酒把自己灌成烂泥。
    他于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堕落,不肯伸出手去拉一把。
    不,以前或许是拉过的,陶恂作死作过头毕竟影响不好,然后给了他错误的讯息,觉得只有自己作死的时候沈琛才能对他展露出关心。
    这想法放这辈子其实不错,放上辈子就是真正真正的遥愚不可及。
    沈琛对任何人都吝于关心,他只是对他身上的利用价值感兴趣——自然,他那时候完全没想过陶恂对他有那方面的想法,不然别说利用了,他拿脚踹开还差不多 。
    后来他因为事业选择过联姻,是沈昌民的意思,也确实适合,没有如今的周家家世好,但对那时候没资历还背着私生子的青年来说,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说有感情是在开玩笑,父母长辈面前和睦相处,背地里就跟个陌生人也没什么差别。
    但那件事对于陶恂影响是巨大的。
    婚姻是什么?对于沈昌民这样野心勃勃的人来说是可以交易的筹码,对于沈琛这样冷血无情的人来说是可有可无的形式,对于陶恂来说可能就是压断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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