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他当初都不要愿意走这样一条路,可现在陶家内里什么情况,兴许只有陶恂自己心里清楚。
陶恂回去的路上让司机停了一回车,胃里翻搅着疼痛,他在公司忙了一天,午饭和晚饭都没来得及吃,晚上被拉着开了几瓶红酒,整个胃都不像是自己的,在路边干呕好半天把酒水吐出来才稍微好点。
司机给陶家开车许多年,几乎是看着陶恂长大的,开车的时候声音很轻的说了一句:“小少爷,别太逼着自己,回去叫医生看看吧。”
——总疼成这样一句话不说光吃止痛药不是个事儿。
叫医生看了他可能就得被强按着住院 ,手指有点细微的颤抖,陶恂没理会,只是在黑暗里哑声开口:“张叔,别告诉我妈。”
陶夫人对外向来雍容大气,但对上自己家里的人却向来柔软,知道了该心疼到哭,这些天她眼泪就没干过不敢再让她伤心了,陶家现在这样子,他也不能再让爸妈担心。
老爷子的近况算不得好,老人家身体器官衰弱,是肝上的问题,脸上最近已经隐隐发黄,有时候醒了也不怎么说话,陶家事情太忙,陶恂就只能抽着夜里的时间去陪着老爷子,经常陪床照顾一陪就是一夜,这样的活法就是个铁人也顶不住,陶夫人后来就在病房旁边另开了一个房间给陶恂。
另开一个房间方便他熬夜处理白天堆积,或者突然发生的事儿。
这样兵荒马乱的时间里唯有沈琛偶尔打电话过来是唯一的慰藉。
晚上打电话似乎已经成了一个习惯,陶恂保持的良好 ,沈琛也从来没有挂断的时候。
——哪怕沈琛在国外也并不轻松,压力倍增,跟他以为的事情并不相同,要更复杂,涉及的也更多,他原以为一个星期半个月就能处理好的事 ,恐怕时间还得延长。
他是他导师的得意门生,回去后导师指点过他两次,但那边的形势还是乱成了一团,理不清头绪,能肯定的只有一点,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意外,更像是一次处心积虑的,想把他往绝路上逼的精心准备。
其实还是有不习惯的地方,回国一年多,故土的习惯扎根心底,不仅是饮食作息和天气,更为重要的是人。
习惯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情,你习惯了一个人在转身回头就能看见的位置,当你回头的时候发现他远在万里之遥的时候,就能感受到那种不可言说的空落。
他从前不是没离开过,那时心无旁骛有没有那个人似乎并没有什么所谓,如果有,大概就是没有人随时随地的跟在他身边,熟知他所有喜好的不便 ,但对于当时的他来说似乎也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但他确实不能否认,相识二十多年,没人比陶恂更了解他 ,更通透的知道他的一切,但从前他从未有过这样回头的空落 ,对于沈琛来说,这世上甚至没有什么值得他回头看上一眼。
他冷漠孤僻桀骜锐利,完美的继承着沈昌民的薄情与伪装的一丝不错的面具,他确确实实就是这样一个人,眼里容不下任何人,也觉得没有任何人能值得他停下看一眼。
陶恂用了两辈子才把他冷的跟冰一样的心脏捂的热乎了一些。
总归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加班后的青年微微靠在椅背上,有些摸不准自己的心思,乔迪的女友专门送了加班夜宵,临时的办公室里充满了奶油和面包的诱人的香气,引得他有些饥肠辘辘。
乔迪分了一半给他,刚刚还累的要死要活的人在接受女友投喂过后像是被打了兴奋剂似的,一下子又活络起来,明明公司最困难的时候,还有心情快乐的展望未来。
顶着黑眼圈,张牙舞爪的对所有人比划着:“等这次危机过去之后,我要去休半年的婚假!”
堆满文件的办公室热闹起来,有人开始开起玩笑,沈琛看了他一眼,竟然也点了一下头,乔迪愣了一下,而后突然尖叫着隔着半个桌子想大力搂住沈琛摇晃。
“Bugger me!!!”
结局当然被毫不留情的掀开,他从来不喜欢别人碰的。
他咬了一口三明治,有些莫名的想念国内的玉米排骨汤,吃完马上开始继续加班,总得早些把事情做完才能回去。
修长的手指不自觉的敲击桌面,说不清是心浮气躁还是那一刻的神思不定,本以为一个星期左右能搞定的事,到现在快半个月的时间过去。
手里是近三个月的收支明细和报表,哪个环节出错,又是什么人出错只能一遍遍核对,谁都不敢怠慢。
陶恂手术结束后没多久,有老爷子和陶夫人亲自看着跑不了,这个时间点,应该是早早睡了的。
——而万里之外首都医院再次迎来彻夜的灯光。
——电话里说的好听,谁都早已收工睡觉,事实上谁都没有片刻清闲,总以为自己忙忙碌碌,对方过的还算好就好,然而事实上,恐怕没有谁过的比谁更舒心。
只不过是在对方面前依然一身安稳平安的模样。
——
陶恂没拒绝第二次见面,然后开始有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的时候金发碧眼的外国佬k想去射击 ,陶恂以前也玩这个,甚至不要命的时候想过玩把真的,差点没给他爹把腿都给罚跪断了。
楚瑜的枪法非常准,几乎是弹无虚发,抬手的动作利落干净的可怕,能感觉不是玩的好,更像是平时就用的习惯,在射击场上的青年周身气势迫人,就连那本来平平无奇的一张脸都因那气势增色两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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