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众人便被专程接送到瑶凤城外的寒秋湖,观览端午龙舟赛,寒秋湖算是青璃境内首屈一指的大湖,历年来都是百舸争流的好去处,今年更是盛况空前,不仅集合了来自青璃国各城镇的龙舟队伍,甚至也有周边小国的加入。
礼官将各支队伍的基本情况逐一汇报,众人便依照自己的偏好各自下注。随着出发的令箭射出,数十条赛舟齐头并进,撩起的水花四溅,很快在湖面掀起层层叠浪。战况一度十分胶着,好几艘船只起初遥遥领先,拐过一个弯道之后又被后来的对手超越。
饶是众来宾并不谙龙舟比赛的门路,也难免被场中激昂的情绪所感染,尤其是丹阳国的几位皇子,他们毕竟来自南方水乡,对比赛局势还是看得较为明朗,说着说着便生出了些□□味。
明长晔在一旁托腮作壁上观,对这几个年少轻狂的兄弟简直槽多无口,眼珠转了转,目光随即投到右侧端坐的骆骞身上:“诶,太子殿下,您对这比赛有什么高见吗?”
他语调貌似轻松随意,脊背却不自觉地有些紧绷。骆骞细长的眼梢挑起,嘴角蔓延出几丝笑意,却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端起手边的清茶抿了一小口,才缓缓说道:
“一时的输赢又有何益?不过是几笔赏金的差异罢了,人生苦短,目光还是放的长远些好。”
骆骞的身形高大而削瘦,连手指都是修长骨感的,明长晔却恍惚地觉着那双手似乎有无尽的威力,轻而易举便能将手中杯盏捏得粉碎。
心中不禁凛然,他没再继续多说什么,只淡淡地笑笑,又将目光调回了赛场之上。
几个时辰后比赛落下帷幕,只见果然是明长晔及其皇弟慧眼独具,下注的队伍名列前茅,几人赚得盆满钵满,喜不自胜。骆骞在一边冷眼旁观,不置可否地饮着杯中早已凉掉的茶,神情玩味,仿佛心情很好的样子——
尽管他已经将手中的赌注输了个干净。
这几日青璃国为各国来宾安排的日程满满当当,众宾客尚且觉得有些疲倦,负责在一旁伺候的侍从们更是叫苦不迭。
以陈茗和骆华卿为例,近段时间不仅每天清晨就得爬起来筹备活动事宜,晚间也得趁着夜深人静时,领着精通药蛊的巫医处理骆冰汐身上的子母蛊。这样一来难免睡眠不足,黑眼圈不可避免地变得声势浩大,好不容易遇上一日早晨没有安排,立刻睡了个昏天黑地。
可当骆华卿悠悠醒转,立刻发觉了某些不寻常。近些时日总是刻意与自己保持着些距离的陈茗,不知何时竟然拱到了他的怀中。
那小小剑灵的身体冰冷而微微颤抖,面颊上却有着惊人的热度,脸色也泛着异样的潮红,他有些不安,忙伸手将陈茗推醒:“小明,醒醒,你怎么发烧了?”
按说陈茗是个灵体,不像常人食五谷杂粮,正常情况下不应该轻易生病受伤,想必是有什么其他因素在作祟。
陈茗在他的动作下悠悠转醒,神志依旧混沌不清,只恹恹地说:“你干嘛……”
这段时间精力消耗过度,好不容易逮着一个补觉的机会,还被这人出言搅黄,他的语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睁开眼环视了一遭,他顿时不由得被眼前的光景吓了一跳,自从几日前骆华卿和自己做了逾矩之事,他就一直刻意保持着彼此之间的距离。
尽管早在当日他就私戳了系统,询问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希望在危险的萌芽状态尽量矫枉过正,但是没想到系统比他还要心大,小手一挥直说没关系,只要剧情的大方向不崩就可以,其他问题随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不过《十里红妆》的主线确实不只是男女主之间荡气回肠的爱情,或者说这充其量就只称得上是一条暗线,明线依旧是围绕着澜蓁古剑展开的权谋史诗。至于保障剧情发展不走偏的任务,等同于目前他只需要保障既定的事件按照原本的轨道运行即可。
可是——
如果卿卿最后没有和女主角在一起问鼎天下怎么办?如果澜蓁剑主的身份暴露,他受到天下争权夺利之人的迫害怎么办?还有他和自己的关系,到底算是什么?
每每想到这些问题,陈茗都一个头两个大,而他发泄压力的方式也类似于鸵鸟,除了隐藏就是逃避,不仅这些天和骆华卿的交流频率急剧减少,甚至连日常接触也尽量避着嫌。像此刻这样呼吸相闻,还是这几天以来的第一次。
“你别靠我这么近……”
他伸手想撑起身体,不料胸口处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顿时闷哼一声伏了下去。
这份心悸来得突兀又强烈,他却意外地不觉得惊慌失措,冥冥中仿佛有什么事物与之遥相呼应,还不等骆华卿发问,就艰涩地回答道:
“古剑......怕是出事了......”
“你能否感应到究竟发生了些什么?”骆华卿向来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当即扶起他的后背输送了些元力过去。
陈茗抿着唇闭上眼,又用心细致感受了一番,才缓缓摇了摇头:“我也说不清,古剑似乎并没有被伤到本源,可是状态很不对劲……似乎灵力流都被外力阻断,运转不灵,我才会变得虚弱。”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骆华卿还来不及猜测,门外小德子已经急匆匆地奔了进来,连气都顾不上喘匀,就慌不择路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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