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鸳则抱着一堆瓶瓶罐罐在厨房捣鼓了大半个时辰, 才端着一碗浓黑的药汁进了房。
“教主这是体内的咒术又发作了,因为咒蛊吸收精气变得强大,反应比以往更为激烈。”她蹙着眉叹了口气, 将药碗递给陈茗,“还要辛苦夫人将这抑制咒蛊的汤药喂教主服下。”
“咒术?”陈茗全副精力都放在骆华卿身上,根本没顾及“夫人”这个恼人的称呼, “卿卿他怎么完全没告诉过我?”
说罢他又忍不住暗暗恼恨自己,分明和他朝夕相对,怎么会这样粗心,连对方身体的异状都毫无察觉?
“咒术不同于药物,除非是使人身体衰弱的那种才会有外在表征,”檀鸳见他急得红了眼眶,赶忙柔声安慰,“尤其是教主所中的这种成长型咒术,通过吸食中咒者的精气生长,没有特殊因素的触动也不会发作,您一时发现不了也属正常。”
“特殊因素的触发?”陈茗蹙眉想了想,语气显得有些不确定,“方才我随口提及了旁人一句,卿卿的脸色就显得有些不对,莫非……”
他蹙眉纠结的样子立刻被檀鸳瞧了个通透,她少年时游历四方,情感经历之丰富,远非眼前这纯情少年所能想象。
看看这委屈巴巴的小样,怕不是遇到了什么割不断舍不理的余情?
她轻掩檀口,揶揄道:
“让属下猜猜,夫人口中的那位‘旁人’,只怕与您关系匪浅吧?”
没想到她竟能一语中的,陈茗脸色顿时涨得通红,片刻才缓缓点了点头:
“确实关系匪浅,怎么说……我实在是亏欠那人太多,想要弥补。”
不管是前世的轻鸿还是今生的剑灵,身上都背着莫大的人情债,陈茗只要想想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忍不住无奈地叹息。
“这可就是您的不是了。”
檀鸳突然皱起两道柳叶眉,放冷了语气:“您可知道您所谓的‘弥补亏欠’,落在旁人眼中会是何等模样?”
“难不成这些年教主对您尽心尽力,为您出生入死,都比不上那人的‘恩情’?”
害,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前世今生的纠葛陈茗没办法向她解释,正准备寻个由头搪塞过去,心中却突然灵光一现:
“你是说,卿卿体内的咒术突然发作,是因为我提到了他人?”
这家伙难不成是在吃醋?可之前也没见这么大反应啊!
“夫人,您这么说,还要恕属下难以苟同,”檀鸳注视着他,眼神中隐隐带了些怒气,“感情之事岂能等闲视之,尤其在中了这等凶险咒术的情况下,情绪感受更会异于常人。您既然已经和教主有了夫妻之实,为何不能替他多考虑些?”
她这边双标得明明白白,但有几句话确实戳进了陈茗的心坎里:
不管是轻鸿还是他自己,似乎都没能好好处理感情问题,不是拖累得君暮为自己送了命,就是和白锦漫莫名其妙地生死相随。
可是……他明明也不想这样的。
见他脸色乍红乍白,檀鸳知道自己这番敲打起了些作用,于是乘胜追击:
“您想想看,如果教主身边也有个这样对他情深义重的‘旁人’,您心中可会好受?”
若是卿卿身边有这样的人……
陈茗立刻就想起了方慕慈和身上要命的红娘系统,不禁一阵头大。
檀鸳说的确实不错,尽管有撮合男女主角的任务在身,甚至扣除生命值和亲近值的威胁从来不曾缺席,每次撞见骆华卿和方慕慈亲密触碰,他心中到底是意难平。
纵然骆华卿已经提前告诉过他,就算他知道这一切只是伪装——
心中也犹如淋了冒着酸气的柠檬汁一样苦涩难言。
设身处地想想,他确实做得不够好。
不论亏欠他人多少,那个与他耳鬓厮磨、海誓山盟之人,自始至终都只有骆华卿一个。
恩情自然要偿还,可那毕竟和爱情不一样,他在小事上含混不清尚且算过得去,然而若是在这样关键的事上还犹豫不决,不仅自己备受煎熬,还会连累他人。
他早已不是穿越前那个懵懂不清的小孩子了。
“我明白,日后我一定会处理好这些。”
陈茗在心中暗自下了决定,转而问道:
“那檀姑娘,你能否告诉我,卿卿身中的咒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属下对夜流岛的咒术了解不多,关于这类利用人的情绪发动的秘咒,更是只有隐约的印象。”
视线从闭眼昏睡的骆华卿身上掠过,檀鸳有些烦躁地绞着手指,叹息道:“教主他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何时中咒,我们就更加没有头绪。看教主眼前发作的状况,他身中的咒术,应该属于情蛊一类。”
“根据咒术效力的强弱,情蛊可以分为三个层次,最粗浅的是让人气力不济,神思混沌,更深一层则会致伤致残,至于最厉害的咒术,甚至能直接取人性命。但不论是哪一种情蛊,一旦中咒者断情绝爱,咒蛊就会立刻停止发作,可以利用药物逐渐根除。”
她担忧地望了望骆华卿的面色:“不同层次情蛊所需的材料不同,目前我们无法确定施咒者究竟从教主身上取走了什么,倘若是随身的物品,便只能施放最低等级的咒术,可如果是身体发肤,就有些凶险了。”
“你刚刚说卿卿体内的咒蛊能够吸收精气成长,这究竟属于哪一类情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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