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玟便很认真地数:“搞卫生的李妈,洗衣服的琳姐,做饭吃的云婶,还有后厨帮忙的王哥。”
陈一:“……”
八卦真是人类共通的天性。
或许有时候家里真不应该养那么多佣人。
陈一下了班之后,心情复杂地回到了家,一进屋就望见夏向阳伏在桌子上睡着了,手里攥着的笔也东倒西歪的。
客厅里的灯朦朦胧胧,看着就让人觉得昏昏欲睡。
他毫不客气地将手塞进了夏向阳的脖子里。
小孩被冷醒了,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就看见陈一对他笑。
“阳阳吃饭了没有?”
夏向阳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吃了。”
陈一问他吃了什么,夏向阳就讲点了外卖。
他余光瞥见一旁放着的盒子:“这是什么东西?”
夏向阳摇摇头:“不知道,是今天送来的快递。”
陈一一扫快递,想起姜兴先前在电话里说过的话,心下了然。
衣服和巧克力居然这么快就到了。
他拿出剪刀将快递拆开,里头是一个包装精致的黑色礼盒。
“哥哥,是什么东西?”
夏向阳好奇地凑过头来看。
陈一剥了一颗塞进夏向阳的嘴里:“巧克力。”
他又剥了一颗放进自己的嘴里。
很甜。
…………
美国时间,早上七点。
天光大亮,微风和煦。
姜兴坐在办公桌前,他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有些疲倦地靠在椅子上。
他身体感到十分疲累,可姜兴并没有任何休憩的时间,他必须在这段时间里迅速地掌握并且熟悉整个公司。
他得让所有人信服。
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姜立从来没让他接触过公司的事情,即便姜兴是他的亲儿子。
姜兴前几年曾经背着姜立创业,努力拼搏了很久,公司业绩也蒸蒸日上,结果后一年就被姜立发现了。
他联系整个行业封杀姜兴,不给他们任何订单,亲手压垮了这个公司。
姜立总是觉得姜兴不够听话。
他对姜兴说:“你以为你再大,能大过你自己的老子去?”
姜兴三年的努力就这样付之东流,可他没说话,顶着自己父亲近乎刻薄和讥讽的目光,弯**子,将地上散落的合约都一张一张捡了起来。
他直起身子,与姜立对上眼:“您觉得您能困我多久,一年,两年,三年,十年,二十年?”
姜兴注视着自己的父亲暴怒而狰狞的脸庞。
“我比您强。”
“迟早有一天,您会输给我。”
姜立总疑心姜兴一旦羽翼丰满了,就会毫不迟疑地将自己从现在的位置上赶下去。
因为姜立自己就是这么做的。
姜立从前不是自己三个兄弟里最优秀,最讨人喜欢的那个。
那个姜兴的伯伯姜承宴,才是真正的天资非凡,玲珑剔透,无论学什么,一点即通,却又温文尔雅,对谁都是带着笑意,说话也轻言细语,所以一直以来备受称赞与喜爱。
姜立是家中老二,上挨不着顶,下碰不着地,自小沐浴在自己哥哥的阴影下,又不如幼弟受宠。
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求不来一点目光,一点关注。
直到他的亲哥哥姜承宴在他二十岁那年出车祸意外身亡。
家中的三弟从小受尽宠爱,硬生生被养废了,成了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富家公子,真到了危急关头,什么也做不了,还惦念着自己养的鹦鹉今天好像没人喂食。
所以姜立才有了机会。
他一上位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老父亲赶了下去。
这事做得非常不地道,当时姜立那会儿没少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他不喜欢姜兴,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觉得姜兴根本不像自己,无论是长相和性格秉性,姜兴都更加像自己那个英年早逝的大伯。
姜立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从前姜兴满月的时候没对他笑,他就因此怀疑姜兴不是他的亲生骨肉,而是自己的妻子与姜承宴有染,生下来的孩子。
姜兴的母亲受不了屈辱,与他大吵了一架。
在接下来无止休的怀疑与冷暴力之中,他的母亲渐渐患上了产后抑郁症。
然后在姜立漫长的漠不关心之中又得了严重的被害妄想症。
姜兴的手机响了起来。
被迫中止了对这段往事的回忆。
他接了起来,是他父亲声音。
很愤怒。
“你去哪了?”
姜兴揉了揉鼻梁:“公司里有些事情,所以要连夜处理。”
“白眼狼,你老子都要死了,你都不来医院看我一眼?”
姜立有很长时间的吸烟史,他身体从很早就出现了异样,肺部疼痛,如灼烧一般,时常让他疼得冷汗津津。公司很忙,他也从来不注重自己的身体,所以一直都是服两片止痛药就继续工作。
直到今年十一月实在是痛得寝食难安,他才去医院检查。
他作息不规律,压力大,工作繁重,应酬又多。自然身体好不到哪里去。
最终结果出来了,肺癌晚期。
姜立心脏也有问题,癌变位置很危险,保守治疗生命不超过三个月,动手术切除的话,成功几率极小,很有可能会死在手术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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