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得不得了。
夏北光有个好朋友,医生不知道那男孩的名字,只知道对方总是和夏北光在一起,脖子上有个很打眼的爱心胎记,还时常来夏北光的家。
准确来说,那应该是个少年,他甚至比夏北光还生得略高一些,长得也很好看,却不是夏北光那种乖巧,而是一种嚣张跋扈的英俊,笑起来又痞又坏。
每次揽着夏北光肩头往他家走的时候,姿势都是十分标准的懒散和没骨头。
少年总喜欢凑到夏北光耳边低声说些什么,每当夏北光抬起眼有些无奈地将他推开一些,那少年才会嬉笑着退开。
十足没皮没脸的样子,像极了那些街头游手好闲的混混。
医生看得出来,那少年非常会逗夏北光开心,他似乎总有无穷无尽的方法可以遣散夏北光的负面情绪。
夏北光只有和少年在一起的时候,眉眼才会是舒展的,很纯粹,没有一点阴霾。
医生本有些担心夏北光跟着少年在一起会学坏,直到有一日她看见夏北光被几个混混围起来。
这块很乱,平常的时候会有很多无所事事,不学无术的小混混蹲在街头,不是打架斗殴,就是对着往来穿短裙T恤的女生吹口哨。
这些混混很早的时候就因为夏北光独来独往的性子盯上了他。
那三四个人将夏北光团团围住,步步紧逼。正当医生打算上前制止的时候,少年出现了。
他很显然是打架的老手,下手又狠又快,踹翻几个混混之后,拿着啤酒瓶砸昏了那个带头的,乘着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拉起夏北光就跑。
临走前还不忘对他们比个中指,一边的唇角挑起,露出个散漫又挑衅的笑容。
“傻、逼,再见。”
二人就像一阵风似的从医生身边略过了,随着破碎的风还传来二人的低语。
“你是不是砸得太重了,他们会不会报警啊?”
“傻子啊你,他们先抢劫的,哪有那个胆子敢报警,抢劫可是重罪,谁想进去蹲大牢。”
夏北光说:“你怎么突然来了,就像跟我有心灵感应似的。”
少年的声音依旧是很不正经的,吊儿郎当的——“说不定我真的跟你有心灵感应。”
“去你妈的,真扯。”
夏北光这样说。
少年出现的频率不算太低,哪怕只在夏北光家附近的街道也时常能见到他的身影。
他每次出现都是跟夏北光在一起,这二人总是很亲密的,形影不离。
有时候医生会看见少年跟夏北光一起去买菜,与那副外表不同,少年对于挑菜很有心得,这点很出乎医生的意料。
他总是一边对着夏北光碎碎念,一边将挑好的菜放进篮子里。
极偶尔的时候,医生能看见少年跟夏北光的弟弟在一起。
他个生得高,发育得也好,看起来很有些青年的样子了。
窗外蝉鸣不休,聒噪不安,这是很灼热的夏季,室外的温度已经飙升到了四十度,一切都是沸腾而滚烫的。
医生在诊所里开了空调。
其实诊所的生意并不算太好,勉强过活而已,今天也只接诊了几个中暑的病人。医生走到窗边,拉起百叶窗,看见了少年穿着校服,夏北光不知道去哪里了,只剩下少年和他的弟弟,两个人都蹲在商店外头,眼馋地盯着商店里的冰淇淋。
一大一小,一高一矮,活像两个萝卜头。
又过了好一会儿,少年拍了拍弟弟的头,他站起身,走近商店里买了一支碎碎冰,掰了一半了递给弟弟。
两人一边吃,一边躲在商店投下的荫蔽之中发呆。
“啪嗒”一声。
弟弟的冰淇淋掉在了地上。
弟弟看了一会儿,想伸手捡起来。
少年拍了拍他,冲他摇摇头,将自己的那一半冰棒递到了弟弟手里。
弟弟就捧着碎碎冰又小口小口地吃起来,他坐在商店门口的地上,屁股底下垫了少年随手捡来的旧报纸。
而少年靠在墙上,右手扯着自己的领口,左手给自己扇风,额头上的汗珠被阳光照得闪闪发光。
又过了一会儿,夏北光终于来了。
两人几乎是立时都站了起来,向他迎了过去,夏北光牵住弟弟的手,才抬头去看少年。
少年笑着对他说了些什么,夏北光听着,过了一会,伸手将少年脸上蹭着的一点污渍擦了。
少年不知道又讲了什么,夏北光也笑了起来,露出脸颊上的一个小酒窝。
三个人一起走了。
走到一半的时候,少年随手扯了一片路边的叶子,放到嘴边胡乱地吹起来。
弟弟也学着他扯了一片,吹得满头大汗,却吹不出声音来。
夏天的天空总是格外漂亮,极蔚蓝,云朵蓬松雪白,好像触手可及。
医生又看了许久,然后将百叶窗拉了下来。
在夏季已经渐渐逼近尾声的时候,医生又见到了少年,只不过这一次是少年受伤了来诊所包扎伤口。
伤势很可怖,头破血流,鲜红的血汩汩流到了脸上,又顺着下颚滴到衣领上。
他却像不知道疼一样,脸上还是那副无所谓的表情,倒是一旁的夏北光眉头紧蹙。
医生见怪不怪,迅速地给少年处理了。
夏北光在一旁询问了一些注意事项,还拿笔和本子认真地记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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