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靳言耸了耸肩,笑笑,不说话。
颜广德开着车往冀北城市区去,平安夜街上人流如织,像是沉淀成了一座不夜城。在灯火辉煌的店铺与点缀着六棱雪花装饰的路灯照耀下,靳言突然转头看向窗外,漫不经心地道,“但是这个城市,我好像记得。”
“你认得这里?”
靳言嗤笑一声。“我还记得,我有个好大哥。”
踩住油门的脚猛然抖了一下,颜广德好险没直接闯过那个红灯。他连忙停下车,过了片刻才沉声道,“你是有个大哥。”
“哦。”
靳言没有再问下去,颜广德也没有继续说。再后来一路两人都不再交谈。
车子停在无名大学旁一间老式的楼脸门前。颜广德打开车门。“宝贝儿,这就是咱们的家。”
“这里?”
靳言狐疑地挑高眉头,然后笑道,“我以为,咱们怎么着也该住的漂亮些!”
这地方仍是当初颜广德在1999年第一次穿回冀北城时的出租屋。当然十二年后,他早已将整栋楼都买下来了。
颜广德其实还有很多地方可以安置靳言。如今他的身家虽远不及前世那位“颜大博士”,但是在市中心买一套别墅还是绰绰有余。他只是想,在熟悉的地方待着,人重新一点一滴融入现实生活,或许会更早地唤醒这人对他的记忆……以及对他的感情。
颜广德没有把这些小心思说出来,只是淡淡地笑道,“如果我没有钱,你就不愿意要我了吗?”
“怎么会!”
靳言大笑着钻出车,环顾四周,随后目光转向颜广德,施舍般地斜乜了他一眼。“咱们是在神父面前说过结婚誓词的伴侣嘛!”
颜广德笑容微微一滞。他垂下眼皮,淡淡地道,“是在教堂举行的婚礼。但是那天,宝贝儿你没说誓词。”
“为什么?”靳言耸了耸肩,踢飞脚边一颗碎石子。“我以为我是个虔诚的教徒。”
“或许曾经是!”
颜广德脱下身上大衣,将人护好,随后拥着他一步步往楼内走去。
在老式楼梯转弯处,没有感应灯,光线微有些暗沉,靳言突然轻声地说了一句。“如果没有誓词,那就是当年我并不相信你。”
话语落在楼梯间,仿佛随着这一楼的尘灰漂浮起来,然后汇聚成挥之不去的阴云,笼罩在颜广德上方。
颜广德一瞬间身体极冷,但是胸腔里那颗心还是热的,在寒冰中他努力的想要融化,将自己的热情全部释放出来。但是靳言接下来的话却一句比一句严寒刺骨。
“……而且,我也不记得你叫什么名字了。”靳言漫不经心地说道,似乎根本不在意身后脚步声早已停止。
颜广德仍留在楼梯拐角处的暗影里,没能追上来。
靳言迈开长腿,一步步往楼上走去,在越过颜广德那层楼梯的时候,最后那句话变得更加飘渺而轻微。
“如果我曾经爱过你,我不会忘记你的名字。”
也许一分钟。
也许只有三秒。
颜广德突然快步追上去,卷着寒风打开当年那间出租屋的门,将人大力推进去,随后啪嗒一声将门锁死。他像疯了一样,直接将白大褂从靳言身上剥落,然后就压着他,甚至不及去卧室,就在地板上翻滚不休。
靳言的惊呼声淹没在一个又一个狂热的长吻中。
颜广德根本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就那样突然强要了他。在最后的时候,他依照前世的记忆将腺.体留在他体内,原本一直拼命反抗的少年却在那一瞬间跟他一样到达了极高处,忍不住发出快活而又嚣张的叫声。
和当年一样,只有在颜广德如此粗鲁地留在他体内时,这个人才会到达高点。
他是靳言。
一模一样的靳言。
他回来了。
可是颜广德却在一瞬间从极乐跌到了极暗处。周围一片暗黑,就连一直以来遵循的那个光点也突然间无声无息地熄灭。他是他。他又不再是他。
他的少年,永远地消失在了千禧年。
一场情.事令刚苏醒的靳言格外疲惫,在颜广德起身替他去弄热水的时候,他就已经躺在地板上沉沉地睡了。颜广德小心地将人抱往浴室,替他冲洗干净,然后放在床边。
枕头旁边这个人呼吸安然,但是颜广德睁着一双银灰色的眼睛怎么也睡不着。
往事汹汹。那些过不去的,总在深夜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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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直到中午,靳言都没有起来的迹象。颜广德便回到厨房熟练地煎了两个爱心鸡蛋,又做了份牛排,然后开了瓶红酒。
他轻轻摇醒靳言,替他裹上睡袍,将人轻手轻脚地抱到饭桌前。一别十二年,如今他的厨艺已经可以称得上色香味俱全。
“尝一尝?”
靳言歪着脑袋,勉为其难地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物,随后手下意识握住酒杯。
“先吃点东西,再喝酒。”
颜广德按住他的手。靳言耸耸肩没有反抗。他乖顺的,就像一只沉默羔羊。
酒足饭饱后,在颜广德收拾碗筷的时候,靳言漫不经心地起身回卧室。从头到尾,靳言没有开口说过话。如果不是昨天他们曾经真实地交谈过,颜广德会怀疑这次复生计划又失败了。他扭头看过去,靳言仍披着那件睡袍,长腿迈过暗红地板,脚踝雪白纤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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