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往不过几十秒,也撑了足够久了,两辆车中的一辆因为韩尧猛甩尾被直接带下了大道,连车带人一起掉了下去。
剩下那辆破损的车几乎不要命地向他们撞了过来,整个车前盖全部被掀起,“轰隆”一声巨响,车玻璃皆数撞碎。
一整片玻璃碎成了无数块小玻璃像他们射了过来,乔洛安连反应都来不及,便被人挡住了身体,他只感觉到巨大的震荡,昏沉的脑袋上有液体往下滑落。
巨大的恐慌让他几乎发不出任何声音,一切都安静下来了。
他们的车被撞到已经完全变形,前侧机关盖卷起,零件和车体碎片掉落在马路上,机油箱被撞碎,连机油也都流了出来。
距离白色车十余米远,另一辆车的前侧机关盖几乎撞没了,大部分零件扭曲变形。徐槐的头伏在方向盘上,血液淌了满身,车和人都无比狼狈,他已发不出任何声音。
乔洛安胃里翻腾着,五脏六腑都被撞地晃动,难以想象护着他的人究竟收了多大的苦楚。他呆呆地,嘴唇张了张,好几刻才回神,汽油味涌进他的鼻腔,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他颤抖地将手附在韩尧身上,缓而慢地推了推,血液啪嗒一声落在他手背上,他晕得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血还是什么。
韩尧被强烈的疼痛席卷,他努力让神思清明一点,血液从脑门上流下来,流了满脸,喉间腥甜一片,他撑着身体起来:“……小安……”
乔洛安浑身一震,眼睛睁了睁,看见他这幅样子眼泪完全忍不住:“对不起……对不起……要不是我生病,你根本就不会急着带我出去,走这条道……”
韩尧勉强扯起一个笑,知道自己现在血糊了满脸估计很不好看,连带着心脏都跟火烧似的疼,他抬手给乔洛安把眼泪擦了擦:“哭什么,人没事就好。”
乔洛安那边的车门被完全撞坏,安全带头直接砸歪在座椅里,扒不开。只有把安全带弄断,人才有可能从碎掉的车窗外逃出去。
“不要自责,车祸不关你的事,是我。收了徐槐的钱,还断了他的后路,他才想要报复我,是我拖累了你。”
韩尧不得不拧着眉,如果不皱眉,他怕自己可能会露出点疼痛的表情让乔洛安看到,那种灵魂剥离身体气力流失的感觉他不想重温,可没想到这次还是要重温一遍,碎玻璃扎到人身上,尖锐的疼痛很难忍受。
他把自己靠着勒索留下的算是遗产的东西递给乔洛安:“这里是七百万,可能……”他咬紧了牙,不露出一点风声,努力在临死前留下点好印象,“可能来路不正,但,是我仅有的了。”
说每一句话,都要费很多力气。
他声音和平日里相差不大,脑袋沉沉的乔洛安听不出不同,像是昨晚上他在给自己煮姜茶时候的恬淡:“其他人都说,我是为了钱才装作喜欢你,但……反正我已经穷的铃铛响了,也没想过要解释,但现在我有钱了,才想要跟你……解释一句,不然没什么说服力。”他翘唇,感觉在开玩笑似的,“我是真的喜欢你。”
乔洛安苍白着脸眼泪直冒,他一个劲地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了……”
机油一滴一滴地往马路上滴,像是时钟按表准时走动着。昨晚还能为小事情任性的乔洛安,这时候就再也不能任性了,危险总是这样猝不及防撞入人的生活,难料更难以抵挡。
黑化值跟着血液的流失降低着。
“高兴点,事情都解决好了,你回到研究所,继续当你的院长,还有那么多好伙伴,上面也很器重你,以后只会越来越好的。”韩尧安慰泣不成声的他。
乔洛安抬起头,泪眼朦胧:“那你呢?你不是说以后我的一日三餐你都包揽了吗?不能说话不算数……”
韩尧笑笑,手已经抬不起来了,即使他现在挺想摸摸小院长的脑袋顺便替他擦眼泪的。
他太爱哭了,流得泪比笑多:“以后只能让其他人来做了,我恐怕不行了,我不在你也得按时吃饭……”
乔洛安上气不接下气,他自从当了院长后,很少这样失态过:“你这人总是失诺……以前也是,现在也是……”就算他一直失诺下去,只要他在,就可以,乔洛安无法接受他不在的事实。
韩尧知道自己对不起他。
答应的所有事情,都没有做到。五年前的辩论赛也是,他等了自己一整场,直到散场,自己都没有出现过。
“小安,对不起。”我欠你太多了,以后也没办法弥补了。
乔洛安是一个很努力很好的人,不该有任何不好来摧毁他来之不易的生活。所以,韩尧才会用这种方式,去警醒周边伺机而动的豺狼们,上头的人经此一事,才会对此更为重视。
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留不下来,再多的事情也难说。
[叮!检测到宿主大人的生命值过低,正在为您回收身体……]
剩不了多长时间了,韩尧顾不上气力抽空的身体,拿储物盒里的小刀割断了他的安全带:“你赶快出去……”
乔洛安忍住悲痛的心情,头重脚轻,几乎一站起头就要栽倒在地,他手扶着车窗,被玻璃割的直流血,他对此恍若未觉,出去后便急急地催促着韩尧“……你把手给我,我拽你出来。”
车子完全撞坏了,车座椅卡住了小腿,他根本出不去,乔洛安此举只能消耗他自己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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