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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林深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到急救室的,医生和护士都退了出去,空间里只剩了死一般的静寂,医疗仪器还在滴滴运转着,连空气里的血腥气都很明显很浓烈。
    那个人安静地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灰败,半点生气都没有。
    手腕上的伤口极深几乎深可见骨,伤口上的血迹还没凝固,水迹混合着未干的血迹,在睡衣上变成了深色。
    许林深过去,轻轻地握住了放在身侧的那只手,触手一丝温度都没有,简直冰冷到彻骨。
    那冰冷却又仿佛一路透过指尖,直直地窜到了心脏深处。
    “你……”许林深抬起眼,目光落在他冰冷的面容上,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竟然完全变了调,“钟郁……”
    可这个空间里,除了仪器的滴滴声之外,什么都没有。
    整个世界都仿佛被扭曲成了破裂的色块,眼前天旋地转,许林深又极轻地唤了一句,可那声音艰涩到却仿佛要将喉咙生生撕裂一般:“钟郁……”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让你这样的,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你不是从来都不在乎的吗?
    不是,不应该是这样的……死去的那个人,不管怎么样,也不应该是你啊。
    如果他做尽这一切,却只是为了把结果弄成这样的话,为了彻底失去这个人的话,在那场大火之中,就应该让他去死的啊。
    ——
    #当红流量小生钟郁家中自杀身亡,或是患上抑郁症#
    这个噩耗一出,犹如平地惊雷,整个娱乐圈都震动了。
    作为近年来最当红的流量之一,钟郁的热度一直很高,前段时间的丑闻爆出,风波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平息。
    钟郁的粉丝根本不敢相信,纷纷在他的微博下留言,直到公司和工作室相继发出声明,他们才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物极必反,在经历过长达半个月的网络声讨后,原本一边倒的言论风向却是慢慢变了。
    这种时候,在论坛上一个匿名的账号便不知通过什么渠道翻出了钟郁的身世背景。
    ——母亲糖尿病卧床多年,而父亲另组家庭,从高中起就没给钟郁打过一分生活费了,当时参加《星之声》也不过是因为了剧组承诺的那三万块钱而已。
    这个帖子的内容有理有据,还有许多钟郁以前的高中同学和老师出面作证,可信度非常高。
    这个帖子一经发出便马上占据了各大论坛的首页,微博热搜上也整整挂了三天,一时网上又掀起了一番关于抑郁症与网络暴力的激烈讨论,然而逝者已矣,现在能做的就仅仅是为他正名而已。
    ……
    两年后。
    许林深推开门,木门发出轻微的声音,因为有好长时间没人住,房子里显得空荡荡的,冰冷而没有丝毫人气。
    虽然不过两年,他鬓角的头发就有不少都斑白了,看起来就格外地苍老憔悴。
    厚重的窗帘将光线完全阻隔,家具上都蒙上了一层白布,许林深过去将沙发和茶几上的白布揭开,空气中便浮起一层呛人的灰尘。
    桌子上还有一本半摊开的杂志,许林深拿起遥控器,将电视打开,空旷寂静的客厅瞬间就热闹了起来。
    许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环视了一下周围,视线最终落在木制壁柜上的照片墙上。
    照片上的青年每一张都笑容灿烂,那明亮温暖的阳光似乎都要从他的笑容中透出来。
    许林深拿起一张出神地看了一会儿,嘴角也不知不觉地露出了一点笑意。
    可察觉到自己在做什么后,他身体一僵,一股尖锐的刺痛便从麻痹的心脏处蔓延开来,呼吸都停滞了几秒,片刻后他才痛苦地,重重闭上了眼睛。
    怎么有资格,如果不是自己的话,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啊。
    是自己害死了他,亲手害死了自己……最爱的人。可自己,现在又在干什么?
    他将相框握在手里,手指轻轻抚上了照片上青年的面容,努力想要看清楚,眼前却渐渐模糊成了一片。
    痛苦吧……痛苦就好,是你害死了他,这些就是你活该承受的……
    许林深将钟郁的照片轻轻地放好,推着轮椅去了他的卧室。
    虽然每个星期都有人来打扫,但卧室还是按原样完整地保留了,整洁但并不整齐,看起来似乎还有人住一样。
    正对着床是一张金属拼装书桌,上面摆着足足两层的漫画和游戏碟,许林深拿起被随手放在桌子上的一本漫画,将折角处轻柔地抚平了。
    正在他准备将书放回书架上时,从书的夹页处忽然飘下了一张纸,在空气中打了个转,就落在了地板上。
    许林深动作顿了一秒,才扶着轮椅的扶手弯身从地板上将那张纸捡起来了。
    是一张还没填完的快递单,上面还有一点儿类似于油渍的痕迹,十分显眼。
    许林深叹了口气,打开漫画书,准备将他重新夹进去,却在骤然瞥到收件人时,瞳孔微微紧缩了。
    ——许林深
    居然是自己的名字,所以他,这是想给自己寄什么东西吗?
    许林深将书放回了书架,却又在低下头时,眼睛瞥到了放在金属书桌下放的一个纸箱。
    那纸箱子有点大,开口处还半敞着没有封,因为放的地方隐蔽,上面还落了一点儿灰尘,将箱子小心地搬到桌子上,目光却在接触到最上面的一本精装书的封面时陡然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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