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面色沉重,似乎很是忧愁,只有清楚内情的几个人才知道,他忧虑的根本不是边境的安危,而是夏国的强盛,即便楚国这些年因为连年征战,已经耗尽国库了,可他们的综合国力依然不输给大秦多少,而夏国,十几年前还不过只是个需要依附大秦的边陲小国罢了,现在居然有能力主动对楚国发起战争,这令他不得不重视,若楚国真被夏国灭了,融合两国之力的夏国,将会无比庞大,再也不是大秦能够压制得住的了,当年先太子妃的冤案,怕是又要被提及,这件事他无论如何也不容许,皇位是父皇传给他的,凭什么人人都觉得他名不正言不顺?
“夏国与楚国遥遥相隔,怎么会突然对楚国发起攻击?如此庞大的兵力过境,为何我们先前没有收到半点风声?”
凌伟则皱紧了眉头,此事虽与大秦无关,但任何格局的改变都有可能影响大秦的气数,他们不能不重视。
“凌大将军所言有理,霍侯爷,你是西北军主帅,难道也没有收到消息?”
兵部尚书孙尚义再次将矛头对准了霍烨霖,后者清清淡淡的回道:“孙尚书难道没见本侯也在这里坐着?本侯虽是西北军主帅,如今却还在皇城之中,夏国与楚国交战,并未触犯我大秦边境,就算有军报也不可能八百里加急,本侯的讯息如何能快过皇上?”
“烨霖所言有理,孙尚书作为兵部尚书不也没有提前收到消息?”
始终没有发言的卫泽航忽然出声,在他的面前,孙尚义不得不有所收敛:“卫将军所言极是,本官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无怀疑什么的意思,望霍帅不要介意。”
说着,为表真诚,孙尚义还起身抱拳,可他的解释却有些含沙射影,卫泽航霍烨霖淡淡的扫他一眼,懒得再跟他逞嘴皮子,大家又围绕着夏国对楚国兴兵的事情讨论了起来,但这些人全都是人精,皇帝想套路他们,让他们说出他想要的话,他们讨论来讨论去,依然只围绕夏国为何会对楚国兴兵,甚至还有人赞叹夏国的国力,谁都没主动提及应对之策。
高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见状黑沉了一张脸,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无端端火冒三丈,这就是他的臣子,一个个全都避重就轻,谁都不愿意得罪谁,讨论了半天没一个说到正题的,养他们有什么用?
从始至终,皇帝都不觉得如今这种状况是他自己造成的,但凡他多信任朝臣们一点,不要总猜忌他们,时不时就耍点小心机,他们也不至于如此小心翼翼,明哲保身,毕竟在座的每一个人都肩负着一个庞大的家族,数百条人命,再爱国也不可能拿家人的性命开玩笑。
“父皇,儿臣以为,不管夏国为何会突然对楚国兴兵,当务之急都应该先派大将前往西北镇守,万一他们交战影响到了我们,我们也可以立即反击,不至于坐以待毙。”
就在皇帝忍不住快要雷霆震怒的时候,五皇子忽然站起来躬身道,可……
“陛下不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今大秦正处于灾荒恢复期,若此时派大将前往西北,势必要调集迎战的粮草,粮草从何而来?数十万将士的粮草可不是小数目啊。”
新任户部尚书立即站出来反对,户部掌握财政,他是不可能拿钱出来支援战争的。
“曹尚书,那按照你的意思,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不成?”
秦云天转身阴晴不定的看着他,一旁的大皇子秦云锰帮腔道:“五皇弟所言差矣,西北连年战乱,好不容易平息了战斗,正是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若只是因为夏国对楚国兴兵就劳师动众的令暂时解甲归田的士兵再次披甲上阵,岂不是劳民伤财?”
新任的户部曹尚书是大皇子的人,他自然是要帮衬着了。
“大皇兄所言有理,五皇弟的顾虑也没什么不对,不如我们问问霍帅的意见?毕竟他才是西北主帅。”
二皇子这话固然有推卸责任的嫌疑,却无意中正中皇帝下怀,皇帝当即道:“霍爱卿以为如何?”
一时间,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看了过去,霍烨霖依然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样:“陛下,如果五殿下的意思只是令西北军防备,臣以为无需劳师动众,特别派遣大将前往西北,想必在座的各位都清楚,当初由于某些原因,臣与沈达急着赶回皇城,麾下将领大部分都留在西北,虽然臣已命他们暂时放下兵器,化身为农,自给自足,以缓解朝廷的压力,但只要号角一吹响,他们立即就会变成无坚不摧的铁血战士,即便暂时没有臣坐镇,阻挡敌人还是没问题的,当然,如果五殿下的意思不止是防守,还想凑上去分一杯羹,那微臣就无话可说,愿听皇上差遣,不过,恕臣斗胆,曹尚书所言有理,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不管是与夏国一起蚕食楚国,还是帮助楚国驱逐夏国,三十万西北军势必都要远出定安城,粮草必不可少,请皇上先筹备好足够支援一场大战的粮草,臣不能让底下的士兵饿着肚子去打仗。”
霍烨霖的意思不可谓清楚,要打仗可以,先给粮草,粮草都没有打个屁!
“既如此,臣以为不如请霍帅传令西北,加强防守,一旦有变就八百里加急回禀,无需特别再派遣霍帅或沈将军前往了。”
武将们全都沉默了,他们都是懂霍烨霖的,谢阁老见状站了出来,如今的大秦,真的是支撑不了一场庞大的战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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