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冽稍微一过脑子就肯定了他的提议,就他们目前的现状而言,这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娘娘说得倒是轻巧,那些乞丐大都是老人孩子和残疾,真正有劳动能力的,少之又少,就算有,他们也能挤入破庙等地,怎么可能睡大街上?发动他们自己去山上砍柴,你不是让他们去送死吗?同时此举也会加重县府的负担,拖垮县府的正常运作。”
百官们还在议论的时候,吕束仁就已经反驳开了。
“臣附议,吕相所言极是,还有一件事娘娘似乎忽略了,受灾百姓多不胜数,乞丐只是其中最严重的,娘娘一片善心,怕就怕某些百姓不懂感恩,趁势混入官府组建的救灾人群中,如此一来,人数必然超乎想象,哪怕县府只施舍一顿稀粥,恐也难以支撑。”
又一位大臣站了出来,他的顾虑也并无不妥之处,百官们议论的声音更大了,沈凉的提议是很不错,可落实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吕相,谁跟你说老人孩子和残疾就没有劳动能力的?你以为本宫让人发动他们自己轮流去砍柴,就只是为了那点儿柴火?想要取暖,不一定只有燃烧火木,裹上厚厚的棉袄,如何让他们动起来也是很有效的方法之一,老人行动不便,县府可以出动马车拉他们去山下捡拾枯木,再等劳动力下山一起搬到板车上拉回去,天色如果尚早的话,也可以鼓励他们走路回去,如此一来,他们不但捡到了晚上御寒的柴火,白日里一整天都暖暖活活的,而孩子,只要不是婴儿,教会他们添柴烧火,维持热水不断应该也是没问题的吧?残疾亦是一样的道理,只要不是全身残废连脑袋都动不了,总能找到他们能干的事儿,县府的作用并不是充当他们的保护伞,而是知人善用,将他们微弱的力量发挥到最极致,至于吕相说的拖垮县府的正常运作,本宫就更不解了,县府为何而运作?如此寒冷的冬天,县官们又有多少事情可做?难道要让他们每日待在烧着银丝炭的屋子里打瞌睡才不算是拖累他们?那我夏国养着他们有何用?”
说到最后,沈凉不可谓不疾言厉色,他能理解他不喜欢他这个皇后,可他作为一国丞相,将私人的情绪带入国家大事中就是不对,百姓之事岂能如此儿戏?
“娘娘所言有理,可娘娘又如何保证一切都能落到实处,如娘娘描绘这般美好?”
明显没料到他竟会当众反驳并讥讽他,吕束仁脸色微变,但很快又冷静的反驳了回去,沈凉勾唇扬起一抹冷笑:“吕相,本宫真怀疑你是如何坐稳相位,首先,此事并非只有一个县府参与,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全国性的县府都同时运作的情况下,谁没有做到,说明他的能力就不足,你觉得有哪个县官敢大意?再则,陛下的圣旨也可以加一条,哪些县官做得特别好的,来年即可升调入京,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哪怕只是为了自己的前途,他们也会努力的。”
沈凉的声音不大,所说的每一个字却都清晰的传进了大殿上每一个官员的耳朵里,至此,不少官员都忍不住暗暗思索起来,皇后真的是只有美貌的妖孽吗?一个只有美貌的人,又怎么可能拥有如此利索的口舌?
“……”
吕束仁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一时间竟找不到话来反驳,而沈凉也没有再搭理他,转向另一位提出异议的大臣:“本宫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吏部洪尚书吧,你说得没错,的确有可能存在浑水摸鱼的情况,但是不是常年睡大街的乞丐,一眼就能看出来,只要县府的官员和衙役不是瞎子,应该都能分辨,此事出钱的是县府,不是朝廷,你觉得他们可能盲目的收入浑水摸鱼的百姓吗?就算有别的乞丐闻讯而来,只要他们肯加入劳作,又有何不可?”
总之一句话,为了政绩和小命,地方官不可能不尽心。
“娘娘所言极是,是老臣愚钝了。”
洪尚书见状不敢狡辩,毕恭毕敬的躬身,没见吕相狡辩都说不过他吗?如果到这时候还看不出皇后的能耐,他们就真的白活这么多年了。
第455章 帝后发难,斥责百官
“陛下,可否容我说几句与灾情无关的话?”
没有了一贯挂在脸上的浅笑,沈凉身上那种妖孽的既视感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隐忍却又锋利的霸气,与裴元冽的张扬邪魅形成强烈的对比,但又诡异的和谐融合,能站在这金銮殿上的,基本都是成了精的狐狸,抛开先入为主的成见,不少人都已经意识到,他们可能真的错了,陛下选择他不是没有道理的。
皇后有话说,皇上也不能阻止不是?
裴元冽耸耸肩做了个请的手势,身子往旁边一靠,单手撑着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沈凉微微颔首,视线一扫下面或皱眉或迷惑或含笑的文武百官,起身缓缓站起来:“吕相,还有你们在场的所有人,虽然你们话里话外总是暗指本宫长得太好,恐将妖媚惑主,为祸苍生,可本宫清楚,你们在意的并非长相问题,而是本宫乃秦国人,且还是秦国权门嫡子,说不定本宫的父辈祖辈就参与过谋害父王父妃,你们不满本宫为后,尤其不满陛下为了本宫废除六宫,允许本宫参与朝政,硬生生断了你们某些念想,本宫可有说错?”
原本,在后宫那一摊子事儿没解决完之前,沈凉是不打算跟文武百官起冲突的,可如今他们不满的情绪已经侵入到政事上了,他就不能不打开天窗跟他们说亮话了,若之后他们还一意孤行,那他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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