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孕育了太多天资出众的人,其中不乏有家室出众、拥兵百万者,比起已经成长起来的人,司青衡过于稚嫩。而且他的理念十分霸道,不太民主。
想起未来可能出现的巨大动荡,司青颜只想把司青衡送得远远的,最好送给苏老板当小弟。表面上看司青衡已经混得很不错了,比起无形中拥有恐怖力量的苏老板,还是欠缺了不少。当然两人的性格身份都有很大的不同,没必要放在一起比较。
“那你呢?”司青衡思索一番,没有拒绝。
他也不是非要上战场不可。
对于宛城这一战,他思来想去,虽然知道症结所在,但毫无办法。如今在国内说得上话的人都有兵权,这两个字玄乎得很,似乎只要振臂一呼就能拥有,实际上供养无数人吃饭就是个大问题,每个势力背后都运作着各自的团体,没受到绝对的重压之前不可能融合成一股力。
如果他与青颜早生十年、二十年,有足够的时间蓄力、发展,一定能改写如今的局面。
现下只觉得痛苦,又想试试其他的出路。
“还有很多事需要我处理,比如那些南迁的学生,不知道有没有重建学校……”当然司青颜还有更重要的事,却不能告诉司青衡。
“你是一个有主见的人,想要做什么事谁都拦你不住。我只希望你以自身安全为要,保全自己,那比什么都重要。”司青衡说道。
司青衡早就习惯了司青颜的行事作风,对此也不意外。要是司青颜突然说想找个地方养老,那才奇怪。
“既然你答应了,暂时就先这样吧。”司青颜点头,说道:
“神父人不错,近期你要好好休息,没事的时候多睡会觉,不要总睁着眼睛想事情。”
“好。”
司青衡近几年如被海浪推动的船,没有片刻停歇的时间,连喘口气的间隙都没有,常常一夜只能睡两三个小时。养伤期间,手头什么事都没有,能好好休息了,他却闲得痛苦。
为了打发时间,他把这几年做过的事情回顾了一遍,不停从中挑自己做的不够完美,或者失误的地方,反复模拟场景重置时应该怎么做。
总是要想一些东西才好。以前天天见面的人全死光了,只剩自己一个,还有司青颜……每次意识到这个,就觉得很怪异。连这世界都变得分外空旷,仿佛纸糊的一般。
司青颜也很闲,把神父送的《圣经》翻来覆去的看,几乎倒背如流,终于等到了离开的机会。
史蒂芬的家人不放心他留在战区,特意派人来接他去美国。
战争酝酿到一定程度,参与者很难不失去理智。
神父本来想多留几年,但坳不过家人,决意回家乡住一段时间。
事业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我在老家有一个农庄,那里景色很好,人烟稀少,你们可以住在那里。”
神父得知司青衡的身份后,一直对他们很热情。
宛城防守严密,很不方便离开,这已经是一个十分难得的良机,不能错过。
“劳烦。”司青澜、司青颜一致同意。
养伤的这段时间,司青颜出去过。
宛城被日军占据,宛城以北,国军重兵把守北平,二者僵持起来,看起来战事一触即发,实际上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境地。
那个代替司青衡死去的士兵,被日军当作司青衡,他们本意是想把人头挂在城墙上,又怕引起众怒,最后还是让刘三儿把“司青衡”与殷思婷合葬了。
如果司青衡还想拉起一支兵马,可以直说自己没死,如果他不想在国内从头再来,不如抛弃这个身份。
司青衡想了很久,最后还是选择后者。
目前国内仍以南京政府为主,他实在不喜欢。
届时又要卷进许多麻烦的事情中,反而行事不便。
身体才是本钱。他一定要好好活着,活到八、九十岁。活着的每一天都不虚度光阴,要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他和知识渊博的司青颜不同,没有能直接将科技化为生产力的能力,也不像司青澜那样精于商事,剔除练兵打仗、处理政务,竟不会什么技能。
司青衡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各行各业都考虑过,仍然没决定好要做什么。
在离开宛城前,司青颜留了信,表面上只是寻常话,如果落到司青澜手里,就能报个平安。
此时只是暂时离开,日后终究要回来的。
很快一艘从美国驶来的专用军舰停在了宛城港口。
史蒂芬来头确实很大,一大群人恭恭敬敬请他上船,几乎把教堂搬空,日军甚至没有搜查他的行李,恭敬而不失热情地把史蒂芬送走了。
时隔数月,司青颜又来到了这条河上,只不过这次乘坐的是美国船。船上除了少量负责指路、翻译的华人,便只有美国人。
美国士兵和日本士兵很不一样。除了身高上的巨大差异之外,其他方面也有显着变化。前者是活生生的人,会谈笑,年轻健壮,充斥着朝气和自信,后者阴沉麻木,紧紧绷着一根弦,仿佛下一刻就会发疯,还有种诡异的决然,随时愿意赴死。
国内的士兵由于派系不同,也有差别。原来的清军一部分是八旗子弟,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除了油滑之外还有些悍勇,只不过血肉之躯难挡枪炮,又在抵抗太平天国运动中内耗了太多兵力,已经沦为了历史的尘埃。国军目前军衔学着美国,各方面都在择优学习,但士兵总体底气不足,惶然不安,缺乏自信力,还有一部分混吃等死的,不提也罢。零零散散的人民起义军虽然没有那种高端精英的感觉,精气神却不一样,能看出些希望和热血,最有潜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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