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牙俐齿。”
“我要下车。”
他没有听她的,静静看着前方的车流,打开车载音乐,悠然地等着。
车子终于缓缓移动至桥尾。卫思白打了个方向盘,轿车再次加入拥堵的车辆大军中。
郁灵听音乐听的出神,车子掉过头才反应过来,看着他,一脸震惊,“你干什么?”
“掉头阿。”
“谁让你掉头了,我家在前面!”
“你说要在桥头下车的阿,我以为你家在后面。”
郁灵心脏气的发堵,本来堵车已经让人心烦,好不容易等到不堵车了,他竟给她来了这操作。
劳累一整天,她身心俱疲。
辛苦找了两年的人明明就在身边,却无法伸手触碰,她很难过。
卫思白看到她眼皮越来越重,整张脸充满了倦意和怒气,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轻声道,“对不起,我会尽快送你回家,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
郁灵看着前方几乎一动不动的车,垂下的头发遮住了沉重的表情,她解开了安全带,开口道,“我就在这下车吧。”
卫思白睫毛闪动几下,没有给她开门,过了会,把她的座椅放了下来。
郁灵等了半天,身子忽然随着座椅向后倒,她挺直腰杆坐了回来,瞪着他,“我要下车。”
“累就先睡一会,大概二十分钟就到,这次确定是桥尾了吧?”
郁灵坚持下车,诉求直接被卫思白无视了,她心累又憋屈地转过身去,脑袋枕着手侧躺而下,眼皮只轻轻一合,竟陷入了睡眠。
车子在桥尾后的小区停了半小时都不知道。
卫思白一直没有叫醒郁灵。他在车内安安静静坐有三十分钟,呼吸都十分小心,怕吵醒了她。
三十分钟后——她还是没有醒。
他出到车外,打算透透气。沿着车头走到郁灵这边,这才从打开的车窗外见到她蜷缩起来的瘦弱身体,半明半暗的脸。
他侧着腰挨到车灯旁,把手肘搭在车门上,目光随意扫过她的脸,无意瞥到那藏在黑暗中的另一半脸,挂着的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即使外面的光没有直接照到,也依旧闪动着强烈的存在感。
哭了?卫思白又靠近了些,闭紧的双眼,却泛着一滴滴的泪花。明明人是睡着的。
他没由来地心里一紧,从窗外一直盯着她看,心也一直
第1版紸⺗說網首頁:N┾②┾q┾q.℃┾0┾M(去掉┾即㈣網阯)疼。
大概是同理心泛滥了。
他无声地盯着她,很久很久,终于按捺不住,小心地伸出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想抹掉那滴挂着的泪。还没碰到,人就醒了,眼眸恍惚而迷离,看到是他,略过一丝惊喜,惊喜稍纵即逝,眼神立即又暗淡了下去。
“我睡多久了?”她大力拍柔自己的脸,驱走无限的困意。她看了眼手机,“十二点半了!你怎么不叫我!”
郁灵气恼地挠了挠头发,打开车门,头也不回地往家走。
“郁灵。”
郁灵睡着的时候做了个梦,一个很长的梦,她梦到卫思白回来了,梦到卫思白亲她,抱她,求她原谅他的不辞而别。听到身后的人叫自己的名字,是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音调,郁灵停住脚步,屏着剧烈的呼吸和心跳,身体已经提前一步,满怀期待地转了过来。
“不要让自己这么累,身体要紧。”
她依旧站着没动,浑身上下只剩眼睛一眨一眨的。等着他的下一句。
卫思白抿了下嘴唇,微微颔首,“我先走了。晚安。”
梦终究是梦。她的喉咙,艰涩到一声“嗯”都没发出来。她慌乱而逃,急匆匆回到家里。
家里只有她一人。第二天天未亮,郁灵就出发去了医院,一天都陪在父母身边。杨语左手打石膏,另一边手熟练的把扑克牌拿在手中。她爸,加上一个隔壁床的阿姨,三人专注地斗地主。
郁灵今天休息,本想用一天来陪他们的,看着这画面,自己反倒有点多余了,百无聊赖地盯着他们打牌。
中午聊天时,高洁得知郁灵有空,特意约她到医院附近的小餐馆吃饭。
郁灵到了那,看到了高洁,却没有预料到她旁边的丰鹰祥和陈亦。
“郁灵姐,你还好吧?”丰鹰祥率先开口。
“挺好。”郁灵低头点了份炒饭。实际上,她不想看到他们。不想看到和卫思白有关的任何人,任何事。
“卫思白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很多事情他都不记得了,才会做出那么离谱的事情。”
郁灵终于缓缓抬头,纠正他的话,“不是很多事情,是我。他不记得的只有我。他只是想和我分手罢了,这两年麻烦你们了。”
丰鹰祥懊恼地说,“不是,肯定不是。”他眼神求救旁边的陈亦。
陈亦面色沉沉的,目光慎重,“我找英国的朋友问了下,他应该是出过一次事故,修养了一年才开始正常生活。不然他绝对不会装作不认识你的,更不会和你分手……他可能真的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他什么都记得,就是不记得我?”郁灵反问他们。
对面的两人露出难意,谁都没有说话。
四个人安安静静地吃着饭。
看着这顿饭即将面临结束,陈亦忍不住地开口,“郁灵,你相信一次他吧。你是他最亲近的人,也应该是最了解他为人的。你们曾经复合不久,他没理由放弃你。”
“所以呢?”郁灵看着陈亦,等他说出心里的潜台词。
“找出真相,拿回原本属于你的东西。”
她没有给他们答复,一个人回到了医院病房。看到的还不算是真相吗。就算卫思白真的忘了她,凭什么偏偏是她。她在他心中,难道是路人甲,一个微不足道的过路人吗?
“你女儿多大了?”隔壁床的阿姨抬头瞥了眼她,“长得这么标志,有对象没有?”
“没有呢,叫她找不找,整天就知道工作。”
“女孩子工作那么辛苦干什么?没有你多催催呗,看着有二十五?再过几年难找了。要不我帮介绍介绍?”
“二十八了,”杨语收好牌,“不过不着急,我们都有人选了,一个不错的男孩,成熟稳重。”
话题里的人物就在不远的床尾,坐着发呆。郁灵把对话尽收耳里,脸上没有一点反应,全然当她们在聊一个不认识的人,而不是自己。
……
话题不知道何时来到“生死”。
杨语的声音传来,“你是不知道,我们孩子小时候溺过水,七岁的时候吧,当时以为救不回来了……当时吓得我哟,要是她没了,我也跟着她走了。”杨语说完,埋怨式的剜郁威仁一眼。当年孩子出事,和他的马虎大意脱离不了干系。
“……”郁威仁默默无言,在这件事上,他总归是犯下错了的,那年的除夕夜,没有看好小郁灵,让她掉进了乡里的池塘。
好在上天眷顾他们,郁灵平平安安的,在身边守着他们。
怪不得她这么怕水。郁灵一边削苹果一边想,回忆又不经意扯到了卫思白身上,心情顿时沉重了。
儿时的记忆早已全然消散了,对水的恐惧保留到了今天。
郁灵注意到自己的手机,把削完的苹果给了她爸,一个人到病房外,耳朵贴着手机,一句句听着她曾经发给卫思白的话,那份希望他平安的心情,随着语音的播放流淌而出。她握着手机,越握越紧。
说一句忘了,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说一句忘了,就可以随随便便放弃他们之间的感情吗?
那些超过兑现时限的承诺,约定的计划可以随风而逝,那些曾经获得的欢喜和感动呢?难道都是假的吗?如果他真的曾经爱过她,再见面,那份感情难道真的没有了吗?
——他们还没有正式分手。想到这,郁灵因为不甘而升起一丝力量,一丝改变习惯性逃避问题的决心。
她给卫思白的新号码打了个电话。
郁灵选择相信卫思白——他真的不记得了,给他最后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个交代,一个答案。
嘟……
嘟……
>
嘟……
卫思白在睡午觉,好不容易慢慢入睡了,就被手机铃声吵醒了。他恨自己忘记关机,更恼那个给他打电话的人。
他扫了眼这串陌生的号码,没好气地接起来,“喂?”
“你好,是卫思白吗?”
听到的第一个音节,他就认出了对方的声音,身体不由自主地僵了起来,一动不动,安静地听着,说话的声音也低了下去,“是我。”
他接着问,“有事吗?”
“谢谢你昨晚送我回来。”
“举手之劳。”
手机没声音了。他又问,“还有事吗?”
安静持续三、四秒,她的声音终于传了过来,“想请你吃顿饭,肯赏脸吗?”
“好。”没有任何犹豫,他一口答应。
卫思白抱着枕头,正想着和她商定时间和地点,电话就挂了。他仔细检查自己的手机,确定没出问题,是对方挂的电话,瘪了瘪嘴,头埋了下去。午觉也睡不下去了,躺在床上一直等着,越没消息越着急,他却没胆回拨过去。
干等了四小时,手机
第1版紸⺗說網首頁:N┾②┾q┾q.℃┾0┾M(去掉┾即㈣網阯)终于收到那写着时间、地点的短信。
林小鱼穿着卫思白的旧衬衫,宽松短裤,正用旧毛巾擦电视上的灰尘,回头看到他,立刻笑了,“你醒啦?睡的好吗?”
“这些家务活请钟点工就行了。”
“没事,也不累,”林小鱼迈着长腿走到厨房,“我刚刚去了趟生鲜超市,买了这么多,你看,等下我给你做鱼……”
卫思白扣上衬衫的最后一个扣子,声音有些沙哑,“我有事要出去,就不回来吃饭了。”
“你要去哪?”
“见个客户。”卫思白垂了半天的眼帘,终于把扣子扣好。
林小鱼光着脚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卫思白抱了抱她,吻了吻她耳后,“我会尽快回来。”
“好吧。”林小鱼几乎把自己重量压到了卫思白身上,笑着看他,“那你一定要早点回来。”
“嗯。”
“不能喝酒。”
“不喝。”
“不能抽烟。”
“不抽。”
她对他说,“去吧。”
卫思白换上鞋出门了,大概自己都没意识到脚下步伐的急迫,一双漂亮的眼睛,什么心思都藏不住。
他大概不会撒谎,起码她看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