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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起遮嘛!”罗夜生笑着追了上去,高高的为对方举着伞。
    云修立闷不吭声地继续疾行,罗夜生的伞老是挡住他的视线,伞角还时不时磕到他的发冠,或是戳到眼睛。后者看似无意,其实就是故意,并为自己报复了恶势力而沾沾自喜。
    “离我远点!”他呵斥一声,甩手打开对方的伞。雨瞬间下得更大了,眨眼就淋湿了他的长发和战袍。
    “你干嘛跟自己过不去,雨这么大,我怎么忍心看你一个人淋雨?”罗夜生坏笑着再次上前一步,举过玄伞遮住了对方头顶。
    两人就这样在伞下对望,云修立低着头,眼神亮晶晶的,濡湿的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上,越发勾勒出俊挺的轮廓来。
    “我怎么忍心看你一个人淋雨?”
    回想着罗夜生刚说的话,云修立不觉红了眼眶。前世有人对他说过同样的话,那个人默默包容着他,替他背负一切罪孽,把最好的都留给他。但他却恶语相向,还害得对方枉死。每当想起前世那个大逆不道的自己,他就想狠狠扇自己两耳光。
    “淋雨会生病的,你慢点走,我保证不再磕到你。”
    “你这傻子,神官哪有生老病死?”云修立垂眸看着罗夜生,这是他第一次仔细看对方的脸,眉清目朗,丹唇皓齿,笑容明俊。偏偏眼睛下挂着两抹黑眼圈,一副精气虚亏的模样。
    罗夜生狡黠笑道:“有伞不遮的人才是傻子。”
    “懒得跟你胡闹,我们去城隍庙。”
    云修立默许了罗夜生给自己撑伞,但由于两人巨大的身高差异,伞角还是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脑门。云修立恼火地扭过脸来,吓得罗夜生往后一耸,这次他真不是故意的。
    出乎意料的,云修立竟一把揽住他的腰身,将他整个人搂举了起来,手臂还在他屁股后掂了一把,好让他坐在自己结实的臂弯里,就像父亲在抱着自己的孩儿。
    “这样伞角就打不到我了。”
    罗夜生怔怔擎着伞,低头看向自己悬空的双腿,心里恼火这腿怎么就那么短呢?而这家伙的身高少说也有个一米九,他这么抱着自己,倒还真像是老爹抱着个智障儿子。
    “你快放我下来!”罗夜生脸上烧红一片,小短腿在空中蹬了蹬。
    “这不挺好的吗?”云修立抱着罗夜生走在雨中,步履从容,毫不费力。雨水啪嗒打在伞页上,伞周落下晶莹的雨帘。
    “好个屁!”罗夜生慌张地环顾四周,还好那些凡人看不见他俩,不然他真是要凿个地洞钻进去。
    云修立还从来没这样抱过谁,这么做完全是一时兴起。因为小时候父亲就常常这样抱着他,再腾一只手出来牵着他的小叔,一家三口其乐融融,那是他前世最幸福的时光。
    “快放我下来!”腿长了不起啊!
    罗夜生本来很抵触,无意瞥见对方不经意上扬的唇角,忽然停止了挣扎。这家伙居然在笑,笑起来的时候比生气还好看。他不禁在想,既然你笑起来那么好看,那我就勉为其难地让你多抱一会儿。
    须臾后风停雨住,两人也到城隍庙了。云修立把罗夜生扔了下来,罗夜生没好气地收了伞,插在了自己的后腰带上。
    一座恢弘的庙宇矗立在眼前,红墙绿瓦,六殿相拥。两人踏上高高的台阶,穿过广场步入正殿之中。罗夜生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刚跨进殿门的那一刻,无极伞忽然闪出了诡异的微光。
    香烟袅袅,众神像前摆满了各类祭品,几名善男信女正跪在堂前,虔诚的合掌朝拜着。云修立走到众神像前,随手端起桌上的祭酒,向正中间的红衣神像敬了一杯。
    “城隍爷近来可好?”
    “云兄弟别来无恙。”原本僵硬的神像忽然动了,走下来一个面容刚毅的红衣男人,正是长安城的守护神——纪信。
    纪信和云修立交情甚笃,两人相识已有数百年,前世都是西汉将门出身,死后都被封了阴官,可谓惺惺相惜。
    “想必这位就是新上任的夜巡君了。”纪信微笑着转向一旁的罗夜生,而罗夜生正垂涎欲滴地盯着桌上那两盘蜜桃。鬼知道他有多久没吃到像样的东西了,上辈子简直就是饿死的。
    云修立故意咳了两声,罗夜生这才回过神来,忙吞了吞口水,向纪信拱手赔了个礼道:“城隍爷好!”
    “外边天气闷热,我俩大老远的赶过来,甚是口渴呢。”
    “想吃你就吃,废话那么多!”云修立抓起一个蜜桃,塞到了罗夜生口中,罗夜生便毫不客气地啃了起来。
    简单寒暄几句,云修立便坦言道:“我们是为了上任夜游神的事而来,近段时日,各方土地神可有发现他的踪迹?”
    “此事我有差人留意,据土地婆交代,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半年前的一个雨夜,临安城的芦花镇,此后再也没有人见过他。”纪信作为冥界地方官,掌管着十方土地神,对各路鬼神的行迹了若指掌。
    “芦花镇?”云修立摸了摸下巴,芦花镇又叫血河镇,那可是个臭名昭著的鬼巢,步天渊大半夜的跑去那种地方,是不要命了么?
    “如果有新的情报,我会及时差人告知你。你还有公务在身,要不就先去忙罢。”纪信补充道。
    云修立略挑眉梢,每次见面纪信都恨不得拉他喝上几杯,还从未像今日这样赶过他。眼尖如他,立即注意到对方脖子上有一条淡淡的勒痕,那勒痕上还隐隐泛着邪煞之气。再细看对方的神色,似乎也有那么一丝局促,但他并未说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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