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生,还我命来!”游光看见仇人分外眼红,当即从屋顶飞掠而下,不料一道银光当空劈落,险些将他斩成两半。
“是谁?”他心底一惊,旋身攀在院中花树上。定睛一看,敌人神色清冷,银发黑袍猎猎翻舞,手中握着一把森冷的长柄镰刀。
罗夜生不由瞪大了眼睛,那人和他穿的官袍一模一样,腰间也挂着相同的夜巡木牌,这说明对方很可能就是……
“夜游神步天渊!”游光脱口惊呼,皱紧眉头,略有退缩之意。
步天渊废话不说,挥开斩鬼镰攻了上去,迅如电闪,银光霍霍。游光被逼得左闪右避,那镰刃所过之处,便是一阵石屑激扬。
院中妖风乍起,屋檐忽然缺了一角,地面凹出几块,花枝尽数折断。人们见此异象,猜测有鬼怪作祟,纷纷躲到了屋内。
转眼的功夫,游光就被步天渊砍了数刀,他躲到花树后,怒指屋内藏身的尚书道:“你看清楚了,那些人才是在人间游荡的恶魔,他们比恶鬼更没有人性!你偏偏抓我做什么?”
“我只抓鬼,不抓人。”步天渊凌厉地挥刀一斩,碗口粗的树干竟被拦腰斩断,咔嚓一声轰然倒地。
游光慌忙闪躲,踉踉跄跄地向外奔逃,却被步天渊的镰刃贯穿胸口,伤口霎时涌出大量浓黑煞气。他扭头怒视着对方,“你们这些神官啊,说什么除魔卫道,该护的你不护,该杀的也不杀!”
“哈哈哈……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天道?”游光仰天狂笑起来,随着煞气消散,他的身体变得透明起来,仿佛风一吹就会散去。
步天渊毫不留情地拔刀,“我自有天道。”
与此同时,他周身倏然闪现数十道青光,正是一同夜巡的十六位俊男美女,全都是黑色衣袍,红绣刺肩。其中一名少女道:“此人怨念太深,就算除去这身邪气,他也难以投胎的。”
“司雪!”罗夜生惊喜地喊了出来,司凡还真没有骗他,夜巡家的少年们是一个比一个俊,而少女模样的司雪更是美若天仙。
谁料他喊了这一声,步天渊居然回眸看了过来,两人还对上了视线。罗夜生一惊,如果他不主动现身,对方是不可能看得见他的。
步天渊一眨不眨的盯着罗夜生,拖着斩鬼镰向他走了过来。少年们不禁面面相觑,“天渊大人这是……看见了什么?”
“你,你看得见我?”罗夜生下意识后退,只见对方冰肌玉骨,银发胜雪,剑眉斜飞入鬓。他眼神冷冽,眉心和眼角两边各有一条血红炽痕,炽痕上正流转着光芒,妖冶如火。
“夜生?”步天渊一把扣住罗夜生的手腕,难以置信地打量着他。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罗夜生低头瞅了眼腰间的木牌,木牌是正面的夜巡,名字在背面,按理也看不到啊。
“你还活着……你真的是夜生?”
“我……”罗夜生语塞,这个人怎么好像认识自己?
少年们忽然发出一阵惊乱声,步天渊回头一看,原来是游光逃掉了。罗夜生趁机挣开对方,撒腿就往尚书府外跑。
步天渊立即追了上去,凌空翻身挡在了罗夜生跟前,“你要去哪?”
罗夜生手足无措,再这么耗下去,他可能就要干涉到别人的命运了。正在焦急之时,周遭的画面渐渐隐去,紧随而来的是一阵强烈的眩晕感。昏厥之际,又听那人急切地喊了一声“夜生!”
这个人认识他,千真万确,并非错觉。
等罗夜生苏醒的时候,他正躺在湖边的草地上。芦花摇曳,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云修立俊朗英气的脸,然后再是尖嘴猴腮的胡常吟。
“我这是回来了?”
“怎么样,你去那恶鬼的前世看到了什么?”胡常吟猴急道。
云修立一把打开胡常吟,问道:“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罗夜生揉着额角坐了起来,整理了下思绪,便把自己在九世镜里的所见所闻和盘托出。
故事听完,云修立总结道:“这么说来,那恶鬼的心结就是他的姐姐,只要能找到他姐姐,也许就能化解他的怨念。”
胡常吟点头道:“他阿姐应该没有化鬼,而是喝下孟婆汤投胎转世了。只要拜托孟婆查一查,兴许就能找到了。”说罢,便吹口哨唤来一名乌鸦手下,吩咐手下飞去黄泉找孟婆办事。
罗夜生拉着胡常吟道:“你不是说,只要我不现身,在九世镜里就没人看得见我吗?可步天渊看见我了,他还拉着我不放。”
“……这我怎么知道?”胡常吟心虚地抱着九世镜,还好及时把罗夜生拉回了现世,不然要酿成大错。
云修立思量道:“要说是步天渊,的确能够看见你。因为他比常人多出三只眼,能看到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三只眼?你当他是二郎神啊!”罗夜生没好气地笑了。
“你是不是傻?我说多三只眼,那他就有五只眼。在他的眉心和两边眼角各有一条血痕,那就是他的冥眼。当他睁开冥眼的时候,血痕处会有光芒流转,这个你应该见过吧?”
罗夜生一回想,还真是!于是又问:“那他怎么认识我,还能喊出我的名字,这个你又作何解释?”
云修立寻思了会儿,这才道:“步天渊其人凉薄得很,便是认识也要装作不认识的,他既然拉着你不放,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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