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知道苏家在蜀地是望族,家境殷实,至于其他,他从未关心过,但事实上肯定不简单。
范雍瞬间想明白了其中关节,但是他也并未在意。苏瞻能够将如此重要的信息坦诚相告,至于其他,他也不在意,反正苏瞻和他们是朋友。
等到沈初回过神再想到这里时,他觉得再复杂的,他也没法管那么多,反正他要保住小命,但是苏瞻也是他的朋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沈初回神,范雍已经问到了正题,“明年开春太子大婚,三月就举行会试的话,不知参加恩科的学子名额如何确定?”
苏瞻:“听说名额分两种,一种是上次会试落选的学子都可以参加恩科,再一种是各州府推荐才学出众的学子直接参加恩科。”
“太学的名额单独给,这次年末考核为上等的,就可以直接参加恩科,如果没有考核为上等,在原籍得到推荐也可以获得名额。”
云梦王朝大大小小大概有两百多州府,府郡一般要比州郡更繁华、地理位置更优越,或者处于重要军事位置上,因此一般科举名额也会多几个,但总的说来,各州府数量太多,能分到的名额都很有限。
而且由各州府推荐名额的话,要说多公平也不见得,给世家大族留下的可操作空间太多了,但是要说全然不公也不见得,毕竟是要为太子笼络人心的手段,最终要选□□的还是能够为太子所用的可造之材。
因而归根到底来说,还是寒门学子与世家大族在起跑线上的区别,如果不能在才学上脱颖而出,寒门学子又怎么能拼得过掌握更多资源的世家大族子弟。
对帝王而言,这些世家大族固然是需要笼络的对象,但世家大族子弟,不仅是为帝王做事的,还要为自己家族的利益考虑,更有甚者会挟制到帝王,所以帝王也必须提携寒门学子为自己所用,并用以牵制世家大族。
不过这些都不是沈初该担心的事,他该考虑的是,怎么在这次太学的年末考核拿到上等,争取到参加恩科的机会。
这时,外面大堂里的说书告一段落,三层悬空舞台的纱幔缓缓掀开,一身着白色纱衣的女子当中而坐,面前放着一张琴,清越空灵的琴声从手指间飞出,喧嚣的大堂顿时安静下来。另一身着红色锦衣的女子,在白衣女子身周,持剑应琴声而舞。
苏瞻兴奋道,“这是明月楼的琴心姑娘和剑意姑娘,只有逢初一十五才会来这琴剑表演!要我说,这明月楼的柳三娘真是个妙人,每次推出来的美人都甩州桥上街和下土桥外街的那些胭脂俗粉十里长街——”
沈初好笑道,“敢情子明兄今天是专门冲着这两位姑娘来的——”
“不过这倒不像子明兄你说出来的话了,就算是州桥上街和下土桥外街的美人们,你该也是怜香惜玉的——”
苏瞻笑道,“哈哈哈,肯定不及沈兄高品。瞧崽崽这相貌,嫂子定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其他美人,都再难入沈兄法眼了。”
沈初一愣,想起李狄来,这人相貌还真是汴京城中一等一的俊美了,只是周身气质如铁血煞神,常人也不敢肖想。
他垂着眼睫道,“三千弱水、我只取一瓢饮即可,只愿得一知心人,白首不相离。”
苏瞻和范雍俱是惊讶不已,只觉得沈初这也太痴情不过了吧。真不知道崽崽的娘亲是怎样一位妙人儿,才让他这般痴情——
范雍点点头道,“红颜转瞬成枯骨,都不过是皮相,娶妻还是当娶贤,当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再生一堆孩子,儿女绕膝,才算圆满。”
苏瞻没想到自己这两个朋友都这么特别,试问这天下哪个男的不爱美人,不想三妻四妾、左拥右抱——
他摆摆手道,“你们都是情圣,我还是当这凡夫俗子好了,这美人只有看不够的,哪能为了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呢——”
沈初摇摇头,他记得书中苏瞻才名甚高,爱慕他的女子颇多,最后的确娶了个美人儿,不过这美人儿门第显贵、脾气霸道,可是将苏瞻管得死死的,对美人也不过停留在欣赏层面。
说到底,他们三人脾性不同、观念不同,最后都殊途同归,大概这也是他们三人合得来的原因。
明月楼的舞台有两个,一个是一楼大堂中间有个高出的圆台,平常说书杂耍之类的都在一楼,另一个是三楼从走廊伸出来悬空的舞台,一般唱戏或是雅致点的表演,都在三楼舞台。
琴心剑意两位姑娘的表演让观众叫好连连,一曲过后强烈要求再来一曲。以明月楼的规矩,还要不要再来几曲表演,完全看姑娘的意思和心情。
有的客人会给姑娘送上金银首饰,有的客人会送上自己给姑娘做的诗,或者一些别的礼物,只要姑娘收下了,便会专门给送礼物的客人再表演一曲。
明月楼作为汴京城最大的酒楼,不乏世家大族子弟和往来豪商,一般姑娘们也不愿得罪这些人,当然也有脾气傲的,全看心情喜好,若是不入法眼,管他天王老子也不给情面,而明月楼的后台也完全把她们保得住。
如此一来,这种有脾气的姑娘,倒也有很多人追捧。
琴心剑意两位姑娘的琴剑表演别开生面,不少客人被迷得七荤八素,一曲结束,送到面前的礼物数不胜数。
苏瞻作为爱美之人,自然也是其中之一,他送上的礼物是一首诗和一对发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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