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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氏想到公爹的脾气,也满心酸涩。
    他和何谚其实都明白,就算没有目睹他的狼狈,张氏今次受挫,也一定会将这所有的事记恨在他头上。
    不现身,不过少挨一顿数落罢了。
    见他眼圈发红,何谚心疼不已。
    将蓝氏拥入怀中,他轻声道:“锦辰,从今往后,我再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蓝氏摇头,还是笑笑道:“万事有度,过犹不及。夫君,你也收收脾气,他……毕竟是你的阿爹,血浓于水。”
    何谚拍拍他的后背,道:“我明白,子不言父过,他的错处自有父亲发落。”
    稍顷,府医过来,小厮也来报,说老爷请大郎君去主院。
    何谚让人锁上院门,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夫郎和贵客的清静,这才离开。
    而主院大堂上,何老爷对管家道:“派人送张家表亲回去,今日府中尚且有事,不便招待了。”
    “不许!”
    张氏看着坐在一旁掩面哭泣的嫂子王氏和秋哥儿,恨声道:“他如此对待外家亲眷,置我于何地?他眼里可还有我这个阿爹?这次,他不当面向伯么表弟道歉,我绝不容他!”
    “你可想好了?”
    何老爷问。
    “这有何可想的?是非曲直一目了然,老爷,您可不能偏护于他!”
    张氏愤恨道。
    何老爷心里原本还留着一点余地,并不愿让张氏丢脸丢回娘家去。但见张氏一意孤行,全然不知自己今日之错,也冷了心,不再多言。
    不多时,何谚便到了。
    还未等行礼,张氏就发难道:“大郎,今日可是你使人调戏秋哥儿?他如何得罪了你,你竟要如此待他!”
    何谚大感诧异——他是真的惊讶。贺林轩并没有告诉他是怎么把山水镇上最难缠的夫郎打发走的。
    当下皱眉道:“阿爹何出此言?”
    见他否认,张氏气恼道:“阿嫂,你且说来,看他还要如何狡辩。”
    张王氏便将今日之事说了。
    他带着秋哥儿到桃花山下,万没想到会被贺林轩拒之门外。
    他自然不愿意走,冷笑道:“我称他一声贺爷,他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你可知道我是谁?东肃的州牧大人就是我侄儿!他得罪得起吗?”
    王山道:“贺爷是什么人物您不必知道。只是此处桃花山乃是贺爷的私产,这山上的一草一木都是贺爷的。”
    “大梁律令明明白白地写着,未经主人许可,登堂入室,不问自取,即为盗贼。州牧大人再贵重,却也越不过律法。还请夫郎海涵。”
    他说着,就让仆役送客人上船。
    “你!”
    王氏嘴上并不怎么厉害,他之所以一战成名,也不是因为那张仗势欺人的嘴。
    见仆役过来,王氏当即使出自己的独门绝技,大叫道:“谁敢碰我,我告你们非礼了!”
    ——两年前,有一人与他夫君张三争夺衙门的主簿之位,州牧亲属的头衔也没能让能力平平的张三拔得头筹。
    王氏去见了那人一面,转头,就将人告上公堂,说他轻薄非礼自己,不堪为人。
    他声泪俱下,赌上自己的清白名声。
    那人百口莫辩,不仅失了主簿之位,甚至被革除了功名。
    自此后,王氏无往不利。
    现在,那些仆役果然不敢再上前来。
    王氏正得意,却又有行船靠岸。
    一个浑身酒气的白发书生下船过来,看到他们便是眼前一亮。
    “让哥儿久等了,实在是某的罪过。快快,我们这就寻个清净地方……嘿嘿。”
    老书生说着就拉住张秋的手,要拉他走。
    张秋吓呆了。
    被那老树皮一样的手抓住,他才尖叫出声:“大胆!放开我!你是什么人,竟敢轻薄于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来人啊!还不拖开他,给我乱棍打死!”
    王氏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也大叫一声,带着两个小厮将老色鬼推开。
    老书生怒道:“分明是你们约我来此地,怎还反悔了?”
    “老货,你还敢胡说!信不信我告你非礼!”
    王氏怒骂。
    可那老书生非但不怕,反而嘿了一声,笑道:“你去告啊,全东肃谁人不知我画菱老僧的名讳?我毕生以哥儿作画,都是对方自愿相邀,从未逼迫过一人。”
    他说着,醉醺醺地看着张秋。
    “小哥儿长得真美,花菱定也比旁人美上几分。我瞧着,你的花菱应是生在腰后……啧啧,桃花雨下佳人卧,花菱初绽比花娇,妙啊!”
    “混账!你闭嘴,闭嘴!!”
    张秋怒不可遏,又让人打死这个老不羞,可这次连王氏都不敢动手了。
    比起这位画菱老僧,他成名可太晚了。
    这老头一生只为哥儿作画,每每有画作,还必定要画出哥儿的花菱。而他画得太好了,能留住哥儿最美的年华,所以总有人私下请他为自己作画。
    这老头虽然时常醉醺醺的,但对哥儿却从未有下流之举,口风又紧,私下绝不会谈论他画过哪家哥儿。
    所以名声虽不好听,可也不算坏。
    也正是因此,王氏若真敢和他对簿公堂,为人不耻的只会是他自己。
    “你认错人了,我们没请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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