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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难为这小子记了这么多年。
    几句话的功夫,三人之间再无阔别经年的疏离感。
    贺林轩看李文武兴奋过了头,急吼吼地领着几人进门,完全把自己一家子撇在脑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到马车那边把夫郎儿子抱了下来,一家人熟门熟路地进府去了。
    张河见了兄长,大哭一场。
    多少个日夜,他都被家人战死沙场的噩梦吓醒。想知道他们的消息,也怕极了听说他们的消息。
    “我还以为,我们这辈子都见不着一面了……”
    他拉着张浩海追问阿父和其他几位兄长的近况,没说几句话就抹了好几回眼泪。
    还是李信从书院赶回来,他才收住了失态的情绪。
    “还是林轩心细,瞧我,都忘了!”
    张河用力地擦了眼泪,招呼儿子过来见礼。
    贺林轩遣人接李信回来见客,李信一进家门就听说阿爹哭了几回,唬了一跳,一路跑进来跑出一头热汗。
    这会儿听说了来人的身份,也是一呆。
    规规矩矩地行了大礼后,李信才安慰道:“阿公阿伯好好的,这是好事,阿爹你别哭了。”
    “我这是高兴呢!”
    张河破涕为笑。
    李信显得比他阿父阿爹沉稳得多,问候过贺林轩三人,复又拉了诺儿的手说:“阿父阿爹和两位长辈多年不见,肯定有很多话说。不若我先带诺儿出去吧?”
    贺林轩拍拍他的脑袋,说:“不着急。接下来要说的事,你也听一听。”
    大人总是习惯告诉孩子结果,不愿意他们参与谈话的过程。
    贺林轩却不欣赏这种相处的方式。
    别说李信,就是诺儿,只要不是密谈造反这种沉重隐蔽的话题,都不会刻意避开孩子。
    李信点点头,牵着诺儿到一旁坐下,并不打扰他们。
    莫安北笑道:“这孩子,像他太爷爷,做什么都有模有样的。”
    “我倒宁愿他活泼些。”
    李文武说着,终于问起他们此行的来意。
    莫安北对着贺林轩夫夫没怎么说教,对李文武就没这么客气了。
    “臭小子!既然知道我们……怎么也不知会一声,害的我们每日提心吊胆的。
    一面担心你们过得不好,一面还得防着不知来路的四方来贺在背后捣乱。
    你说说你,这像话吗?”
    张浩海在一旁连声附和:“就是啊。别的不说,秦阿爷可都到你们跟前了,还藏着掖着!也不知道请他老人家给我和阿父带个口信,不像话!”
    李文武赧然,和张河一起乖乖受教。
    末了,张河才说:“我们这不是怕给莫阿伯添麻烦嘛,对了,他老人家如何,身体可还……”
    莫安北摇了摇头。
    李文武和张河都看明白了他的表情,脸上的喜意一顿。又听说他的夫郎也已去世,都难过极了。
    莫安北叹道:“也是老头子的倔脾气,生怕老朋友里谁生了坏心眼要拿你们和陈家邀功,一直藏着不肯说。临了,才拉着我的手交代了。万幸我耳朵灵光,要是听差一句,天南地北的,还真不知道到哪里去找你们。”
    “是我们带累了阿伯……”
    李文武年岁大些,对老一辈的人感情也更深厚,自责非常。
    倒是莫安北已经想开了,反而安慰道:“生死有命,他也算寿终正寝,都别哭了。现在还是说说你们的事。听林轩说你们本来也要回京的,怎么样,收拾两日,就和我们一道走吧?”
    “这……”
    闻言,李文武二人都下意识地看向了贺林轩。
    贺林轩和李文斌正和孩子们坐在一处,小声说话。
    见状,贺林轩忙道:“既然南陵已经有安排,阿兄阿嫂,不若你们和两位兄长先行一步。”
    他昨天见了人就知道计划要变,已经想好了对策。
    “那边诸事待定,你们定不得闲,信儿就和我们一道走。正好我多留几天,处理一下四方来贺,还有信儿书院里的事。”
    李文武对他放心的很,点头道:“那就这样吧。阿兄,明日我准备一下,后日请了阿父和阿爹的遗骸,再走可好?”
    莫安北自然不拒绝,只是不免多看了贺林轩一眼。
    第二日沐浴焚香,一家人在两老灵位前跪经一夜,才从水路回转了贺家村,开坟取棺。
    灵柩不走小路,一行人从大道折返山水镇,才请棺上了楼船,走水路启程前往南陵。
    贺林轩扶着李文斌目送楼船离开,直到看不见了,才让人把马车拉过来,将李信和诺儿先后抱上了马车。
    ——这几天时间,跪经请灵,徒步扶灵,两个孩子都累坏了。
    李文斌哭得眼睛红肿,贺林轩抱他上了马车,低声安慰:“勉之别哭。阿父阿爹在天有灵,见到你和阿兄过得好,知道冤情平反,一定会高兴的。”
    李文斌点头,哽咽道:“我知道……只是,想起我当年的不孝……”
    “嘘。”
    贺林轩捂住他的眼睛,轻轻拍着他的背,“别胡说。你再自责,阿父阿爹会心疼,也会难过的。”
    李文斌靠在他肩头,抽噎了一阵,渐渐睡了过去。
    这几天他和贺林轩都没怎么合眼,见他累得睡着,贺林轩轻轻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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