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你画小点。我的脸就这么点大,再画就看不见啦。”
李文斌冷哼一声,“刚才我怎么跟你说的,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诺儿一看他脸上的大王八,乐得直咧嘴。贺林轩边笑边提醒:“快把嘴巴合上,小心待会儿吃一嘴墨水。”
“哦!”
诺儿立刻做乖巧状——墨水的滋味他吃过一回,这辈子都不想再尝试了。
李文斌也在他脸上画了一只王八,总算大仇得报。
李信等不及地接过笔,在人生输家诺脸上留下一副大作。贺林轩手下留情,只用笔尖轻轻点了两下。
李文斌打眼一瞧,他神来一笔,竟是给小乌龟点了绿豆小眼,趴在诺儿脸蛋上的小王八一下子变得活灵活现起来,顿时乐不可支。
诺儿不服气地喊他们重新洗牌,发誓要报仇。
但玩到最后却是三败俱伤,只有贺林轩的脸上干干净净的,一笔墨水都没留下。
见他们脸上已经没有可以下笔的地方,贺林轩喊停,让他们洗了脸吃饭。
三个人已经输到怀疑人生,连好胜心强的诺儿和李信都没叫着再来一局翻身。
不过,诺儿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朝贺林轩伸手,软糯糯地撒娇:“阿父,抱。”
贺林轩倾身去抱他,冷不防被儿子抱住耳朵,黑乎乎的脸蛋蹭上来,立刻在他脸上抹下一块墨迹。
“哈哈哈哈!”
计谋得逞,诺儿得意地大笑。
自己犯案还不够,又大声招呼同伙:“阿爹,阿兄,快!快!我抓住阿父啦,你们快来!”
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两人一哄而上。
蹭完了,李文斌犹嫌不够,说:“诺儿,信儿,抓着他,我送他一副对联。”
他对着贺林轩的脸,信笔而书。
左脸上联:赢了别得意。
右脸下联:终是一脸黑。
脑门横批:一雪前耻!
三人把这副对联反复品味一番,都笑得直不起身来。
贺林轩故作生气地瞪眼,“笑啊,接着笑,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他朝砚台上一抹,漆黑的两手就要在他们黑乎乎的脸上再添战绩,李文斌三人吓得拔腿就跑。
可惜诺儿腿短,跑的最慢,眼看就要被抓住了,急得大叫:“阿爹救我,快用美人计!”
李文斌非但见死不救,还停下来边笑边看热闹。
诺儿毫无悬念地被贺林轩捞进怀里,糊了一脸黑之后,他特别识时务地倒向阿父的阵营,朝东躲西藏的李文斌二人杀了过去。
四人闹作一团,笑声远远传开。
黄赫趴在栏杆上看了一会儿,就被逗笑了好几回。
林长勇抱着手,在他身后不冷不热地说道:“难得见你这么高兴。别是乐不思蜀,把主上的吩咐忘得一干二净了。”
黄赫收住笑容,回头看他。
“不劳你费心。倒是你,别记错了才好。”
他走到林长勇身侧,压低声音道:“主上只说,若是李家哥儿过得不幸,又碍于世俗哑忍,你我可替他除去心头之患。可眼下,有何处需要我们多此一举的?”
“何况。”
黄赫警告地看了他一眼,“他不仅是李家哥儿的夫君,还是主上准备重用的贺林轩。我不管你心里在想什么,若是做了什么多余的事,妨碍主上功业,我第一个不饶你。”
林长勇冷笑出声。
“轮不到你教我做事,还是先管好你那张讨人嫌的嘴吧。要是被这一家子聪明人联想到主上身上,平白惹出事端,我看你到时候怎么收场!”
“……”
他说完,转身就走,黄赫看着他的背影气得直想咬人。
第84章
半个月后, 何谚一行如期抵达南陵城。
入住秦府的第二日,何谚往李府送去拜帖, 携夫郎前来祭拜。
因天顺帝和秦老在李家回归的第一日便登门祭拜,南陵城里有些门第的人家相继送来拜帖,纷纷上门祭奠先灵。
事实上,除了张府、秦府和莫府,当年李府的故交不是在旧案中受了牵连, 被迫离京,就是在这几年相继告老还乡了。
这些客人与李家的交情非常有限。
但人家诚心前来,李文武也不好拒之门外。很是热闹了几日,直到陈氏一案正式公开审理, 才算消停。
此时, 灵堂中,除了高僧诵读经文, 再无喧哗。
何谚扶着夫郎跪下行礼,祭拜再三,心中百感交集。
他自然认得李家阿父,但真正令他伤怀的不是故人长逝, 而是这座府邸本身。
哪怕陈党行事嚣张,无恶不作。
但这十来年,不知是敬畏老太傅还是心中有鬼,狼子野心如陈敏祯都不敢占用这座宅院。
空置多年再行修缮,它仍然保留着记忆中的模样。踏入其中,往事随之纷沓而来。
他尚且如此, 更何况是身在局中的李家人呢。
但往事已矣,多说无益。
何谚没有表露出复杂的心情,和蓝氏说了一声,就随李文武去了书房。
张河则带着蓝氏去了内院大厅,问他胎相如何,这一路可有不适。
如今的南陵城,不论是初来乍到的蓝氏还是重归故里的张河,他们二人反而是最亲厚的朋友。
张河对他的到来很是欢喜,言语中总有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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