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陛下圣明。是微臣有欠考虑了,还请陛下与……尚书大人不要见怪。”
郑秋凤暗暗咬牙,将奏折收回,敛眸掩下了翻滚的怒火和难堪。
“嗯。”
天顺帝略一点头,就摆手示意他退下了。
倒是何谚笑着说:“哈哈,这有什么,早就见怪不怪啦!”
这句地图炮轰了一群人,天顺帝听得差点笑出来。
倒是贺林轩故作不耐烦道:“何尚书,陛下恩宽,不怪你管教不好下属,你还显摆上你的大人有大量了?这本到底奏完没有,我这儿,话才开始说呢!”
见他也踩着郑秋凤说话,天顺帝这下没忍住笑出声了。
说道:“贺爱卿真是急性子。早朝既为议事理政,诸位爱卿畅所欲言,话未说尽便不退朝堂,委实不必急于一时。”
何谚则道:“郑侍郎既已代劳,微臣岂会不领情?何况,哪里缺人,缺什么人,缺多少人,陛下心如明镜。既然贺大人另有要事,微臣就不在此一一赘述了,只盼着新科能多得些良才美玉,为陛下分忧才是正经。”
“不错,爱卿此言深得朕心!”
天顺帝赞了一句,而后对贺林轩说道:“贺卿,你继续说吧。”
“多谢陛下。”
贺林轩从容地从官袍广袖里取出一本厚厚的奏折。
见状,百官无不变了脸色。
分明准备这般齐全,之前却不拿出来,怕是他早就料定有人会跳出来阻挠。
郑秋凤失利在前,现在不让他把这一本奏折念完,都不成了。
而这么厚的一本,谁知道里面有多少要命的事,会牵扯出多少人来——他们丝毫不敢低估贺林轩的胆量。
就没有他不敢说的话!就没有他不敢得罪的人!
他们暗自警惕起来,果然,贺林轩一开口就不饶人。
“启禀陛下。
据户部账册所记,除了工部所欠的建梁行宫十万银两,尚有以下二十一笔拨银可以追溯。
其一,天齐十五年九月,工部因修建天齐帝皇陵为由要款一万两黄金,已经全款拨付。
臣已确认,因冬日寒冷之故,皇陵自十月便暂停动工。
也就是说,这笔拨款尚未投入使用。
而今,天齐帝已经退为齐王,再住帝王陵寝不合规矩,自然也就没有继续修建的必要了。
还请工部将这笔拨款返还户部。
其二,天齐十五年六月,工部为太君陈氏修建观景游园,提款七万两白银。
此园尚未动工,而陈太君自感愧对先帝圣恩,一心清修,不涉红尘,这园林也就作罢。是故,请工部全款返还。
其三,天齐十五年二月,吏部礼部以下届科考为由,在户部前后三次提款,共计吏部七千两,礼部一万两。
如今,自然不会再有所谓的下届科考,而今科的一应用度,户部也有重新拨银。还请吏部与礼部,将这笔拨款归还。
其四,天齐十四年十月,工部因修缮江南堤坝之故要款二十万两白银……
其五……”
只听他一条一条地念下来,不仅六部被挨个点了名,就连宗亲向国库的借款,大到万数银两,小到几百两,都被一一追讨。
百官听得心绪翻滚,又惊又叹:贺某人真是要钱不要脸了!
而被点名的有人垂头静立,有的暗自问候贺尚书祖宗,也有人沉不住气了。
才要出声抗议,贺林轩却仿佛脑袋后面也长了一双眼睛似得,一个不咸不淡的眼神丢过来,将他的话全堵在嗓子眼里。
等到二十一条全部念完,贺林轩慢条斯理地合上奏折,做了总结。
“综上所述。
工部应还黄金一万三千二百两,白银三十九万五千八百两;兵部应还五万五千两,礼部应还一万七千三百两;吏部七千两;刑部四千两。
另有,安平侯府两万九千九百两,镇南王府一万八千两,兴武伯府八千八百两,禄郡王府七千两,恒郡王府五千两,郑郡王府一千九百两,安郡王府八百两。
户部皆留有文书。
印章和手印齐备,皆已验明,并无错漏。
如今户部入不敷出,还请陛下下旨,恩准微臣取回这些银两,以解燃眉之急!”
天顺帝心里早就笑翻了天,但面上却微微拧着眉,沉吟道:“爱卿所言在理……既然文书印信俱全,自然没有不还的道理。众位爱卿,以为如何?”
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底是之前被贺林轩用眼神吓退的禄郡王咽不下这口气,当先站了出来。
他道:“陛下有所不知,老臣借了这笔银两后,天齐皇帝就金口玉言,说了不需要老臣还的。”
“哦?”
贺林轩没给他为难皇帝的机会,接过话茬,笑道:“禄郡王的意思,是要臣直接向齐王追讨你欠下的七千两银子是吗?”
他点了点头,露出一副“我明白了”的表情。
“既然如此,烦请禄郡王手书一封,作为凭证,下官好去找齐王殿下要钱。反正,我户部只认银子,无所谓是谁来出。”
说着,他含笑看向众人。
“各位,如果和禄郡王一样,有别人可以代为还款,也可以写了凭证给本官。
本官自会与对方一一核实。
如属实,怎么追讨也无需各位费心,本官自有办法。但如果是和本官开玩笑……呵呵,户部的人工费、延误费和本官的精神损失费,却要另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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