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郡王夫郎唯唯诺诺,颇有些垂头丧气地道:“知道了,再不会了。”
安郡王满意地点点头,看向贺林轩道:“内子成事不足,本王这便带他回去,不耽误各位的正事了。”
贺林轩没有阻拦,只道:“贵夫郎带来的人,就麻烦郡王殿下带回去了。既然都是骗子,也请郡王殿下一并送去京兆衙门,将其罪行公诸天下,免得有更多无辜之人受其蒙骗。”
安郡王面露为难,他知道自己夫郎这次行事有些荒唐,但对于名声颇显的清惠道长、明镜高僧也有些忌讳。
这要真把人送进牢里,怕是……
他正想着该怎么推辞,就听贺林轩说道:“这无缘无故的,我的桃花山上就多了不知道藏在哪里的妖魔鬼怪。哪天郡王殿下府上也多出什么来,可就不好了。听说安郡王夫郎喜欢收藏玉佛,还送了不少紫玉弥勒给旁人,不知道这些佛雕是不是真的能护住他们百鬼不侵才好。”
收到过玉佛的人听了这话,都大感不自在。
思及安郡王夫郎送东西时目的不纯,或许就是要他们一起受骗,不由对他的感观更加糟糕。
听到紫玉弥勒四个字,安郡王夫郎脸色煞白,背上冷汗直流。
不过他也不是一般人,转瞬间便强自镇定下来,作忏悔状道:“贺大人说的哪里话,既然夫君看破了骗局,将我救出苦海,那我便是再愚钝又岂会再上那些人的当。之前多有冒犯,还请安乐侯夫郎,贺夫郎不要见怪,我也是笃信僧道,一心向善,哪想到他们竟是这般不堪……”
他抹了抹泪,又笑着看向安郡王。
“夫君知我清白,你我夫夫多年,家人教我从夫从子,担宗室之责,哪里会不顾郡王府与安乐侯府的情义?不过是一时心切,让有心人利用了去。夫君不疑我,我便知足了。若是夫君不信我,那我真是……”
他说着又哭起来,看得安郡王心里很是腻味。
一、二十岁这般做派很新鲜,三十岁勉强能入口,可如今到了四十岁,这张脸上又哪里还有当初楚楚可怜的美好,看了只会让人觉得矫情。
然而,他这夫郎再怎么不可取,家室却挑不出一个不好。他安郡王府式微,很多事都要依仗岳家,他不想忍,也只能忍着。
按下心中的不耐,他摆手道:“好了,我怎么会疑心你。”
他无意多留,向贺林轩拱手道:“我这便带他回去了。”
顿了顿,又道:“慈幼院一事,本王也有耳闻,确是难得的善举。本王旁的本事没有,只能出资赞助些许薄银,还望几位夫郎不要嫌弃。”
几人相视一眼,李文斌笑道:“多谢郡王殿下高义。”
安郡王便就带着夫郎和一众随从走了,其他几位夫郎见天色尚早,还赶得上回城,纷纷告辞。
贺林轩和李文斌送人离开时,果然看见安郡王的府卫将那些僧道粗鲁带走,说要送官。
桃村百姓听说,有的恍然大悟,立刻撇清了干系;
有的将信将疑,惶惶然不知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有的却坚信高僧和道长清白,不敢和那些凶神恶煞的府兵动手,哭哭啼啼追了一路,非要跟去替高人作证。
“……真是毒入脑髓,没得救了。”
张河看到几位村民追着滚滚黄土没命地跑,一路叫着冤枉,真是恨铁不成钢。
贺林轩摇摇头道:“随他们去吧,阿嫂,勉之,我们回去。”
桃花山上的别庄应有尽有,明日又是休沐不必赶着上朝,他们也省得一番奔波,今夜就住在这里了。
待回到别庄,屏退了左右,张河再不忍着,挂着一张大大的笑脸,拍手叫好道:“该!让那疯子得意忘形,现在该知道好歹了吧!”
张河哼了一声,不吐不快道:“林轩,你是不知道那姓王的有多讨人厌。只可怜了海峰,摊上这么一个糊涂的长辈。当时他一片好心找人给我们撑场子,没想到找到这么个东西,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海峰还只是王家旁系,身份委实尴尬,还是黎大人争气,他这日子才好过了些。要不是怕他夹在中间难做,我早就不忍那姓王的了!”
李文斌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阿嫂别生气了,以后他也烦不着咱们。他的事,自有别人替他操心。”
张河点了点头,又看向贺林轩道:“那些僧道我看着也不是省油的灯,要不是勉之留了个心眼,让人在桃村散布那什么高僧道长要做法比高低,煽动那些村民,绊住了他们。真要让他们上山来,还不知道要怎么往我们身上泼脏水呢。”
贺林轩笑道:“勉之聪慧,做的很好。”
李文斌苦笑着摇了摇头,“你就别夸我了,要不是你来解围,今日怕是不好收场。”
他不是不失落的。
人生头一回正经操办一件大事,结果明明形势大好,天时地利都在他手上,却还是让他办得磕磕绊绊的。
出师不利,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撑起这个摊子的能力。
贺林轩见状,也没有多说勉励的话,只问他道:“勉之,你以为安郡王夫郎为什么非要来搅局,跟你们作对?”
这正是李文斌想不通的地方。
他颦眉思忖道:“除了林轩你上次追讨户部欠银,安郡王也受牵连之外,安郡王府与我们从未有过利益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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