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一会儿他就掀开被子,慢吞吞地爬起来准备去客厅倒杯水喝。
走到客厅里的时候,突然瞄到了矮几上的烟灰缸,里面还有三四颗烟头——不用说,叶君桥留下的。
任远舟脑子里突然闪现过什么,就好像第六感一样的,无比确定梦里的叶君桥是因为肺部出现问题死掉的。
那是一种近乎笃定的直觉。
但等他意识回笼,突然又觉得自己这份笃定有些荒谬,于是把它抛诸脑后了。
第二天一早,叶君桥持着自己身为长辈的身份,起了个大早去给任远舟买了早餐回来,然后才去上班。
不过这份自觉没能撑过一个星期,然后就回归到继续任远舟做饭,叶君桥等吃的状态了。
两个人自从那次深谈之后,就一直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微妙距离。
这个距离主要还是任远舟在控制着。之前说过,叶君桥这人有点没心没肺。他爱憎分明的,下定决心养崽子了,就不会说保持距离什么的了。
叶君桥过了一个星期才感受到了这份刻意为之的距离感。
然后叶君桥就随他去了。
他也不想非逼着人孩子亲近自己一个同性恋的,本来自己形象就够堪忧了,上赶着凑上去就更像变态了。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小半月,迎接叶君桥和任远舟的是两件事——任远舟的开学和路俊的婚礼。
路俊的婚礼自是不用说,两个流量结婚,铺天盖地的都是通告,搞的跟媒体行业要年庆似的盛大。
再加上之前的“手滑点赞”风波,双方的粉丝也送了一波黑热度,掐了一场又一场,都觉得自家的哥哥/妹妹眼瞎。
叶君桥挑了个时间去换了张电话卡,直接把旧号码废掉,然后屏蔽了所有路俊圈子的人。
至于软件推送这对明星男女的结婚新闻,推一个就卸载一个软件,以至于叶君桥现在的手机都快和板砖差不多了,社交软件快要就剩个打电话发短信了。
这其中的缘由,主要还是个眼不见为净。倒没什么心痛难受的成分。
相比之下,任远舟反而对路俊和徐倩结婚的事了解的比较多。反正也是只看推送新闻,就知道这俩今儿又发了什么牌子的狗粮。
任远舟也没什么特别感受,他就是个局外人。在看着那些油腻的狗粮的时候,作为一个知情人,心里最多就是有种微妙地讽刺。
并不怎么深刻,非要说,大概就像是微笑着看你表演的那种感觉。
婚礼的当天路俊以五分钟一次的频率看手机,哪怕走红毯都舍不得把手机搁在一边,
可惜,祝福收到了一大堆,但是就是没有自己想要的那个人的消息。
婚礼当晚路俊被灌酒灌的酩酊大醉,回到酒店之后拽着伴郎不让伴郎走,要借人手机打电话。
迷蒙着醉眼把最熟悉的那个号码拨打出去,然后听到系统客服音说“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路俊拿着手机打了四五遍,始终没打通。
他突然就挣扎着要往门外走,一群伴郎拉都拉不住,纷纷道,“诶诶诶,去哪儿呢路哥?”
路俊口齿不清地说是要去找自己媳妇儿。于是现场集体起哄,说他走错路了,新娘子不在那个方向,那个方向是出门的。
听到新娘子三个字,路俊突然就被人捅了心尖子似的难受。
他突然后悔了,他想见到叶君桥。
想看他猫在沙发上吃零食,想看他带着耳麦宅书房里打游戏,想看他窝在堆满衣服的床上睡觉。
想看他。
他就在这种满脑子的思念念头里醉醺醺地被人扶到新娘子那边去了。
其实,他此时要真是想走也没什么走不了的。路都是自己选的。
就在路俊恨不得扑到屋外的空地草坪里哭天抹泪的时候,叶君桥正拉着任远舟在外面的小吃摊上吃夜宵。
隔壁桌坐着几个年轻女孩子,正抱着水果茶兴致勃勃地讨论今天看到的路俊徐倩的婚礼,有人羡慕浪漫,有人觉得奢华的做作。
叶君桥浑似没听见,和任远舟闲聊道,“我今儿听绮枫姐说你们那个高中是开放式的,你想要住学校还是住家里?”
任远舟用一句“随意”就搪塞了回去。
叶君桥就知道任远舟会这么说,当即接过话头拍板道,“那就住家里好了。”
这话接的太快,就跟一直在等着似的,惹得任远舟看了叶君桥一眼。
叶君桥喝了一口啤酒,睨着任远舟道,“你看着什么?”
任远舟:“你好像早就已经打定主意了?”
叶君桥挑眉一笑,“这么明显?”
这地方的灯光是带点暖色的黄,不算什么高档的地方,空气里也飘着一股油烟味儿。
叶君桥就在这种货真价实的“人间烟火味儿”中笑出了一种出尘绝艳的效果。
不怪他老是自夸,他这张脸不混娱乐圈还真是可惜了。
就是这个时候的任远舟还不吃这一套,看着叶君桥问道,“为什么想我住家里?”
叶君桥思索了一下,然后道,“省钱啊!”
任远舟:…………
任远舟到叶君桥家里也快有一个半月了,对他不说认识深刻,可多少也有几分了。叶君桥这人就是标准的花钱没数,“省”字放大加粗怼他眼睛里他都不认识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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