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只能飘荡在梦中的他身边, 心痛的看着一道道指令从那张凉薄的唇畔中说出。
“不要。”邵桀眼泪瞬间从眼角划落,渐渐隐入枕头之中。
双眼霎那间睁开, 悲伤的情绪宣泄而出。
段业听到动静右手抚上冒着冷汗的额头,声音温和:“做噩梦了, 不怕, 我在这里。”
邵桀眼珠子转动, 看到身边的段业柔和的笑容, 眼泪更是宣泄而出。
努力抬起手握住段业的胳膊,喘了几口气, “段业,我这一生最不对不起的就是你了。
如今我这身体恐怕活不了多久……你,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左手越发用力握住段业的胳膊:“你知道朕的字迹, 一会儿帮朕写两道旨意。立魏王为太子,你为摄政王。”
段业一时之间百感交集,张了张口准备推脱。
邵桀眼中越发的温和,笑容越来越大:“别推脱了,朕的印章你也知道在哪里,一会儿拿走。要是……要是魏王那小子欺辱你,你就拿出来这个。”
邵桀咳嗽了几声,身子努力靠近段业,一吻吻在段业的手中。
眼珠子死死的盯着段业,似是要把这个人印入心里这才放心。
“对不起。段业,我年少时不应该那么对待你,这么折辱你。你可能原谅我?”
段业抿着嘴唇,眼眶通红的盯着床榻之上这个小心翼翼的男人。
抬手仔细的描着他的眉眼。
声音哽咽:“我很早就不恨你了。说好的你将来陪我一起光复家族,你现在如何能够抛弃于我?”
邵桀松了口气,露出轻松的笑容:“我早就察觉出不对劲了,那天在勤政殿中,不是跟你说百年之后了么。”
苦笑一声:“我,还以为你听明白了。”
段业泣不成声,死死的低着头不肯在看床上的男人一眼。
邵桀叹了口气:“你是知道魏王的身世的。他如果容不下你,你就把这天下抢夺过去,切记,不可委屈自己。
我不在乎继承人是谁,要是现在我还有力气,必然会安排的你更好。我把暗卫营留给你,必然时候可杀……”杀了魏王。
邵桀一句话没说完,就再次晕厥了过去,这次脸色更加的灰败。
段业猛然抬起头来,大惊失色之下,立马唤来太医为邵桀诊治。
众位太医对此毫无办法,为难的对着脸色铁青的段业说道:“此毒极为霸道,且皇上中毒时间颇长,已经……”
段业疲惫的挥挥手,眼珠子一转不转的盯着邵桀的面容。
前半生他都把恨意尽数发泄到这个男人身上,跟邵期合谋一起做下了无数不可挽回的事情。
如今一朝得知真相,他终于想开想要跟邵桀好好过日子,弥补前半生的遗憾。
可,现在老天爷又跟他开了如此大的玩笑。
六月中旬,各地的藩王,异性王俱知晓邵桀病重消息,众人先后到达京城。
一个个天天往宫里跑动,就盼着最后能够得知第一手消息。
这期间邵桀断断续续醒来几次。
每次醒来都对着段业絮絮叨叨,这段时间更是把所有能够保命的东西全部交给了段业。
之后又陷入了昏迷,这一昏迷又是过去一周才又醒来。
邵桀眼睛无神的盯着段业,虚弱的笑了笑。
他知道这次如果再昏迷过去,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这恐怕是他最后一次睁开双眼了,他终于不在对着段业叙说那絮絮叨叨的情话。
连忙抓着段业的胳膊:“帮我把那些人都叫过来。我,我要交代他们一些事情。”
段业抬手抹抹眼角的泪水,强撑着身子拉开寝殿的大门。
站在门内看着每天雷打不动来这里的几个人,以及朝中的几位大臣。
对着他们稍微点了点头,声音平稳的说道:“进来吧,皇上……要交代些事情。”
说罢,也不管他们的反应,转身又回了邵桀身边。
看着前几次自己都坐不起来,没有力气的邵桀,现在居然独自一个人坐在床榻之上,眼眸含着光。
看见段业进来冲着段业摆摆手:“你来,陪着我在这里坐着。”
心中一沉,深呼吸几口气这才朝着邵桀而去。
他明白,这是回光返照的迹象。心中愈发的难过起来,凭借着强大的自制力这才不至于当场失态。
身后跟进来的邵泽、顾余、魏延、丞相张贺和身后朝中的重臣皆是默默对视一眼,微微叹气。
邵桀右手一直握着段业的左手,眼珠子率先看向跪在一边的邵泽。
片刻之后,清晰缓慢的开口:“立魏王为下一任太子,继承大统。立段业为摄政王辅佐太子。
一切大小事物先经由摄政王之手,之后在呈交太子。”
众人听闻愣在了当地,当下就有重臣开口表示不满意。
质疑段业的身份如何能够给予如此之大的权利,这不符合规矩。
邵桀眼珠子瞥了一眼跳的最欢快的几个人,一把把手中的茶杯扔到地下,狠狠喘了几口气:“朕都要死了,你们这些人……这些人还不给朕安分些。”
手指着门外,“再有质疑的立马给朕陪葬。”
眼神狠戾,里面充斥着暴怒,“朕,说到做到。”
室内被邵桀久违的气势压制着安静下来,邵桀靠坐在床榻之上急促喘息了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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