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后来苏皇后的人又把那碗鱼翅羹给换了,为以防万一,井六又换了一次。
原来如此。
苏澜点点头。
想来另一样东西,延昭帝早早就加在仙妃的饮食里,却无意间被仙妃发现,只是仙妃不懂毒物,只以为那是慢性毒药,所以日日恐慌,饮食只保证自己不会饿死,并不敢多吃。
好在她今日察觉了,及时让井五井六去查清楚了,才让仙妃躲过一劫。
不过,看来就算她没察觉,那碗鱼翅羹也不会有问题。苏皇后果然厉害,也足够谨慎,从来没有放弃监视延昭帝的动静。
她又怎知,其实苏皇后并未太把延昭帝放在眼里,不过是她那日去坤宁宫,随口一说的话,叫苏皇后起了疑,才叫人去查的。
其实以苏皇后今时今日的地位,就算仙妃真因为她而出事,延昭帝也绝无可能借机废后,不过是苏皇后爱惜羽毛,不愿被泼污水罢了。
苏澜叹着气,看来要扳倒苏皇后,还任重道远啊。
“你可知,究竟是谁把你定住了动不了的?”苏澜又问,她还得在宫里待一段时间,如果不把这个隐患除了,总不能叫人安心。
“奴才猜是连歌,当时在场的,只有他有如此深厚的内力,唯有井二公公可与之一战。”
连歌?
苏澜惊讶的瞪大了眼,他竟还是个武林高手?她竟一直没发现!
如果是他的话,就有些难办了。
不知怎的,苏澜脑海里又冒出当时一闪而过的荒唐念头。
虽然荒唐,但,能不能利用一二呢?
还有忽然冒出来的立先生。
虽然苏澜并未看到他是如何救了仙妃的,但走之前和他对视了一眼,苏澜有种强烈的直觉,那位立先生,就是林端。
如果他果真投靠了齐王,就能解释齐王妃对她莫名其妙的热情友好。
林端……立先生……
苏澜唇边溢出点冷笑。
他怎么好意思嘲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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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宁宫。
这一晚,延昭帝没有回瑶台宫歇着,而是去了永宁宫,他的那间木雕小作坊。
屋里仍然堆满了木雕图纸工具,可和苏澜上次见到的不同,此刻屋里一片狼藉。
柔和莹润的夜明珠光照耀下,延昭帝站在那尊人像前,手撑着桌子大口大口喘气,面目却显得十分狰狞。
这些年,为了除掉苏氏,他韬光养晦卧薪尝胆费尽心机,还扶持了太子这一头根本不受控制的狼,可太子性情残暴,行事却温温吞吞,这么多年了,居然还只勉强弄死了几个不堪一提的皇后党,到如今都没能撼动苏氏半分!
他真的受够了等不及了,为了除掉苏氏,不惜狠下心肠,对他珍爱的子言和他们未出世的孩子下手,可苏氏那个贱人!她竟然提前察觉了!子言如今还安然无恙!
他出奇的愤怒,更令他愤怒的是,他对苏氏的仇恨之下,竟已生出了恐惧。
他才是皇帝啊!
可不管前朝后宫,却都遍布着那个贱人的爪牙!
他这个皇帝,当的还有什么意思!
“窦少恩!”忽然,他阴森森地喊,窦少恩道,“皇上,您有什么吩咐?”
“是不是你那个干儿子背叛了朕?”
这事他办的极其隐秘,从头到尾只有他和窦少恩以及他那个干儿子知道!
虽然子言察觉,那也是因为他们曾朝夕相对,子言又素来机敏,且药就用在她身上,察觉也不足为奇。何况她对自己一片情深义重,即使察觉,除了害怕,又从不曾做什么,甚至都已经决然赴死了,又怎会背叛他?
唯一让他怀疑的,就只有窦少恩那个干儿子了!
窦少恩已经从延昭帝这句话里听出杀机,心胆俱寒,膝行向前,匍匐在延昭帝脚前,“皇上,田保绝不会背叛您的!一定是有别的原因,求皇上饶了他这一回吧!”
田保是他一手养大的孩子,最是忠心能干不过,几乎就是他的亲儿子了,他怎么舍得看着他去死啊!
“朕不信他!”延昭帝阴狠道,“朕不想再看到他!”
窦少恩满心绝望。
“少恩。”延昭帝忽然又开口,语气温和不少,可他看着窦少恩的眼神,却阴冷的像毒蛇,“你永远不会背叛朕的,对吧?”
窦少恩浑身一凛,忙磕头,“奴才绝不背叛皇上,否则就天打雷劈,叫奴才不得好死!”
“嗯。”延昭帝这才满意,“下去吧,这回别再办砸了。”
窦少恩哽咽着,说是。
待窦少恩出去关上门,延昭帝目光变得晦暗难定,颓然往身后的雕像一靠,老泪横流,低声喃喃,“子凡,如果你还在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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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十,仙妃平安生下小公主,小公主虽然瘦弱了些,哭声却是中气十足,总算给愁闷许久的延昭帝带来一丝喜悦。
也许是为了补偿爱妃爱女,小公主一出生,延昭帝就下旨晋仙贵妃为皇贵妃,又赐小公主封地,这等尊荣,几乎空前绝后。
但又因为这毕竟是个公主,虽然有人羡慕有人嫉妒,延昭帝的几个皇子及其母妃,却都揣着劲儿的套近乎。
终于等到仙妃出月,苏澜终于可以离开回东宫了。
从中秋到现在,她人在瑶台宫,虽然看着一派平静,却也被人下了几次绊子,多亏了她够机警,才没让对方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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