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澜有些惊讶,看向柳平之,淡笑道,“皇上求贤若渴,师兄如今已经入朝为官,任次辅一职,南山书院这边,就由我暂代山长一职。”他道,“不过我觉得,让世子去书院和大家一起读书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不知太子妃意下如何?”
她不问,殿下可从来不会主动提朝政大事,尽管抗议过,也抗议无效。
所以,她才知道,延昭帝果然主动招揽外祖父的学生了,而这一次,显然又没有合适的理由再拒绝。
不过她还挺意外的,柳平之居然没去做官。
但对她来说,还算是好消息。
当初之所以让聿哥儿从书院退学,也是为他的安全考虑,现在危机解除,又还有殿下派的人暗中保护,她当然很乐意让聿哥儿再去书院。在书院,不仅仅读书氛围好,学生多人多,聿哥儿可以多结识几个朋友,就不会孤单了。
苏澜同意,聿哥儿显然也很开心,一时也冲淡了离别的情绪。
“表嫂嫂,怎么突然就要出门了呢?”林蕙眼里有些忧愁,她就是从外地回京的,回京路上,个中滋味,真是一言难尽,“出门在外,多有不便,我瞧着,你们带的人也不多,行李也不多,这路上怎么伺候的好?”
“出门在外,有时荒山野岭,连吃都很难凑合,我怕表嫂嫂没胃口,做了些方便随身带的小菜酱料给表嫂嫂带上,希望有点用吧。”
她说完,岫烟交出了个食盒,苏澜高高兴兴地让井八收下,叹道,“还是妹妹心细。”
她和身边伺候的人都没出过远门,所以想不到这么多,殿下虽然出过,到底不如女子心细。
所以林蕙的心意,实在太贴心了。
林蕙笑笑,有点不好意思地暗示了下,有悄悄话要说。
苏澜随着她走远了些,看她往亭子里瞥了眼,悄声问,“其实我是想跟表嫂嫂打听个事,就是商公子,表嫂嫂可有听说他之前是待在什么地方?”
“你问他做什么?”苏澜不解。
“实不相瞒,其实是好久之前的事了,我在外边时遇到点麻烦,多亏一位侠士出手帮忙,只是那位侠士来去匆匆,未留姓名,连样貌都没看清,我都不知如何感谢报答,到今日看到商公子,只觉身形声音都很像,所以想问问,商公子是不是很早就来京城了。”
身形声音都像,那多半就是之前的立林了。
只是这却不好言明。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我跟他也不熟的。”
不熟当然很正常,但是苏澜看到林蕙眼里一闪而过的失望,忽然心神一凛,该不会当初林端的一个举手之劳,叫林蕙动了心吧?
这也不怪她多想,这救命之恩,芳心暗许,话本里都这么写,尤其这两人又都是才子佳人,真给他们一个机会相处,都能想象他们如何的相逢恨晚。
不行,商林端这样阴暗的人,可不能糟蹋了林蕙这样的好姑娘!
不管她猜的是不是真的,得给林蕙提个醒!
“我仔细一想,你可能看错了,我表哥这个人,心机深沉,阴险狭隘,绝对不会是随便就帮人的那种善良人。帮你的肯定不是他!”
话音落,苏澜觉得脖子有点凉飕飕的。
果然又起风了。
林蕙有点疑惑,你刚才不还说你们不熟吗?再说了那是商阁老的孙子,你的亲表哥,再差又会差到哪里?
对上苏澜担忧的目光,灵慧如她,立刻反应过来,失笑道,“表嫂嫂,你多虑了,我真的就只是想感谢一下帮我的那位侠士而已。”
好吧,既然她已经懂了,苏澜就说的更明白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不管怎样,你相信我,离他远点。”
林蕙轻笑着摇摇头,“表嫂嫂,你真的想多了。说句不害臊的,我们如今是门不当户不对,就算我有什么想法,就算他有什么想法,那也不可能的。你真的不必担心。”
苏皇后倒台,作为苏后私制火器最大的钱财提供者,平阳侯府首当其冲,侯爷和世子被判死刑,侯府被抄家,成年男子被流放,女眷和幼儿被贬为庶民,姻亲都撇清关系,无人接济,一时凄惨不已。
唯有林蕙,手上持有延昭帝因内疚赏赐的田庄铺子,还有几分薄产,她的继母当机立断要求分家,带着自己的儿女和林蕙单独过。
碍于孝道,林蕙肯定要奉养母亲。
日子过的究竟如何不说,但如今,也是实实在在的罪臣之后,说起来,的确和刚平冤昭雪的阁老之孙不能比。
何况这位阁老孙子,十分被延昭帝看重,瞧着将来定是肱骨大臣,又岂是她一罪臣之后能肖想的。
苏澜不知道林蕙是不是安慰她,但她听了这样的话,却很心疼,“你可是太子哥哥的表妹,皇上也是疼你的,你若看上谁,那也是他的福气,尽管告诉我,我去求太子哥哥,求皇上赐婚。”
林蕙笑,没有拒绝她的好意。
心里想着,反正她觉得这辈子,一个人过也挺好的。
继母兄妹都吃她的住她的,也不敢再给她脸色使绊子,日子实在舒心,何必嫁人呢。
至于商公子……
她又看了他一眼,那样的人才,值得配得上她的好女子。
正好商林端也看了过来,那目光叫林蕙愣了愣,刚才是她的错觉吗,她仿佛有种被猛兽盯上了的紧张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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