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露惊疑抬头,只见乌云之中,一团火焰般的东西在小区上空盘旋飞蹿,不断撞击着结界试图侵入。
一开始夏露以为那红色火焰状的东西是贺狰,后来才发现不像:贺狰的真身像是长了数条尾巴的虎豹,而天空中的那团红雾却生着巨大的鸟翼,拖着炙焰的尾羽,明显和贺狰不是一个品种。
“什么东西?”夏露抬起手臂试图挡住席卷的大风,艰难问道。
金灿灿也注意到了那团东西,忽的惨叫一声:“不好!是妖怪!”
夏露无言。这傻狗自己就是个妖怪,尖叫个什么劲?
猝不及防,空中盘旋的鸟形大妖似乎发现了遗落在小区外的夏露和金灿灿,发出一声又尖又长的怪唳,随即一个猛扎,裹着一身火焰状的妖气直直地朝两人俯冲下来!
“惨了!”金灿灿被吓得夹住了狗尾巴,崩溃大叫道,“冲我们来了!”
傻狗叫这么大声,是嫌自己的位置暴露得不够彻底么!
“跑啊!”来不及多想,夏露果断地舍弃了笨重的行李箱,拉着浑身僵硬的金灿灿迅速撤回胡同中。
胡同又窄又长,弯弯曲曲的,那庞大的鸟妖进不来,是个很好的藏身之处。
“喂!离那根豆芽菜远点!”
几乎是同一时刻,熟悉的低吼响彻云霄,一团更为凌厉迅猛的黑雾从天而降,在半空中化出巨兽的身形,将那俯冲的火鸟猛地按在爪下,怪鸟惨叫一声跌落,霎时火红的鸟羽四下飞散,噼里啪啦像是下了一场火雨,连空气都被燃烧扭曲。
半路杀出来的是一头豹子般威武的巨兽。它的毛发黑中透红,额上生有尖锐的独角,还有五条有力的尾巴……它将赤红的怪鸟死死按在爪下,一双暗红的眼睛满是暴躁之气。他目光瞥向黑越越的巷子口,发出贺狰的声音:“躲好!别老子碍事!”
这句话明显是对夏露说的。
她忙靠墙蹲下,憋着一口气找了个堆积杂货的旮沓躲好,闭眼喘息许久,心脏的不适才慢慢压下。
那落地的九头鸟又扑腾起来,浑身火焰色的羽毛张扬地立起,九个脑袋齐声怪叫,震得耳膜生疼。只见她鸟嘴一张,竟发出了如泣如诉的女人的哭音,朝着贺狰哀哀戚戚地说:“狰,你曾也是远古大妖,荒山万妖之首,现在怎么沦落成看门狗了?”
贺狰兽瞳一眯,身后的五条尾巴如长矛扬起。
九头鸟桀桀怪笑:“妖终归是妖,你和我们才是一路人,不如和我一起吞噬这里,我助你一统妖界!”
“你算个什么东西?杂碎而已,也配和我谈合作?”贺狰爪下用力,狠命一扭,一个燃烧着赤焰的鸟头竟被他生生地撕扯下来。霎时,被鸟妖吞噬的冤魂化作黑雾一股接着一股地从她断裂的脖颈处涌出,哀嚎着冲向天际,怨气强大到连天空都完全遮蔽。
怪鸟吃痛,剩下的八个脑袋哀嚎不断。大概自知不是贺狰的对手,鸟妖嗤的一声化作一团火焰朝西边日落的方向逃窜而去。
贺狰没有追,黑色妖气落地聚拢,迅速化出人形。
不多时,妖气散尽,橙红的夕阳重新倾洒下来,镀亮了青灰的高墙和朱红的大门,地上断裂的鸟头化作火焰消散得干干净净。
贺狰戾气未散,凛冽的目光直直地刺向胡同深处,冷冰冰地说:“狗胆肥了,敢偷偷溜去人类的世界?”
此时的贺狰面如寒霜,浑身溅着妖血,特别阴森特别可怕。
金灿灿自知理亏,垂着耳朵和尾巴,躲在夏露身后亦步亦趋地挪出来,吓得大气不敢出。
“还有你,弱了吧唧的就不要随便出门……”说到一半,贺狰皱了皱眉。片刻,他捂住右臂,深吸一口气说,“还愣着干什么?回家了!”
那微不可察的停顿并没有瞒过夏露的耳朵。
她应了声‘好’,捡起刚才丢在地上的行李箱,视线下移,不经意看到贺狰的小臂上有一道四五厘米长的伤口,正汩汩地冒着鲜血,想必是刚才和鸟妖搏斗时不小心被抓伤的。
伤口不大,但很深。
第十章
夏露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整个人都神清气爽,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般。
正擦着头发,隐约听到楼上有响动,从客厅探出脑袋一看,就见贺狰皱着眉从二楼下来。
贺狰手臂上的新伤还没包扎,随手拿了块毛巾按在伤口上,但鲜血流个没停,怎么也擦不干净,他不耐烦地丢了毛巾,使劲甩手,登时血珠子乱飞。
这人脸上的伤口还没好全,手上又添新伤,大概是那鸟妖身上的怨气太浓,以至于贺狰手臂上的伤迟迟没有愈合,仍在丝丝缕缕地渗着鲜血。
夏露在一旁看着都疼,眉毛拧成八字。
两只行李箱还在沙发边躺着,来不及收拾,夏露随手将毛巾挂在脖子上,披散着半干的头发,打开其中一只小的,从一堆瓶瓶罐罐中找出常备的消毒纱布和碘伏、创伤药。
贺狰已经走到落地窗边的藤椅上坐下,昨晚被他撞破的窗户还没修补好,有凉爽的夜风拂动洁白的窗纱吹进来,衬得他的背影有些孤单。
“贺先生,我给你止一下血吧。”夏露手捧着药瓶和绷带向前,还没走两步,就被贺狰冰冷的眼神制止。
“别过来。”贺狰交叠着双腿坐在藤椅上,满眼的戒备和疏离,“我心情不好,再晃来晃去的就吃了你打牙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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